1.

再一次被噩梦惊醒，程见书平静地躺在木板床上眼神空洞地望向天花板，一切都习以为常，透过窗帘的缝隙向外看，清晨的天空依旧是深蓝色的。

早春的天花板开始出现渗水的裂痕，程见书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自己此时正躺在李慕荣的床上。

右脚脚踝上缠上了绷带，程见书撑起双臂慵懒地舒展身体，浴室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声，意识李慕荣回正准备从浴室出来，她立马闭眼维持着之前平躺的姿势。

“醒了？”闭着眼都能感受到从浴室里溢出的湿气，洗漱干净的李慕荣站在窗边静静地看着她。

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隙，可身体依旧保持原样没有动弹。

绷带下的皮肤发痒难耐，程见书还是没忍住，当着李慕荣的面挪动自己的脚踝。

耳边床来李慕荣的小声，又隔了一小会，程见书才尴尬地睁开眼，“我昨天亲你了。”

“嗯。”李慕荣将毛巾搭在头上时不时用手擦干发丝上的水珠，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尴尬。

活了快二十年程见书还是第一次做这样不经过大脑的事，事后回想起来她真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昨天好像太冲动了。”程见书垂头看向自己的脚尖。

“但我想说的是......”

擦头发的手突然停住，在毛巾遮挡住的地方，李慕荣正细细聆听她说的每一个字。

“在我眼里你从来不是Rex，你就是李慕荣。”

“你的出生从来都不是错的。”

“不爱你的人无论你做什么他们都不会爱你。”

“也就是说，从现在起你做人和事都可以。”

“何必要去隐藏心中的热烈呢？”

“你的世界从来都不由他人界定，你知道吗，你真的很好。”

话音落下，不知不觉，程见书竟说了这么多。

“我说完了。”

李慕荣颈后发丝上的水滴顺着脖颈浸湿了衣领，程见书期待着对方的回答，可李慕荣始终拿背对着她。

“说了那么多，我是说，我觉得你真的很好，我的意思是，如果你觉得我也不错的话......要不我们......”程见书绞尽脑汁想把接下来的话说完，

“好。”

“嗯？”诧异地抬头，还是那双深棕色的瞳孔，再也没有倔强与不甘，只剩下无尽的温柔与爱意。

“你......我话都还没说完你就这样同意了？”

“程见书，我也觉得你很好，我们交往吧。”

2.

“程见书！你站住！”孟菲菲站在教室最后一排叫住了她。

“死丫头有情况啊！老实交代，昨晚你和李慕荣从医务室离开后去哪了？”孟菲菲双手叉腰一副审视的意味。

“没，没去哪啊，就是......就是在湖边瞎逛。”程见书想随便糊弄过去，可显然面前这个不是个好糊弄的主。

“湖？哪个湖？你的脚踝不是受伤了么？还能逛吗？”

“还能哪个湖啊，咱们学校不是只有一个湖么，还是著名的情人湖。”何然跟着孟菲菲一唱一和。

“情人湖？”孟菲菲太高音量，“你们？你们谈恋爱了？天呐，何然，咱们的见书居然谈了个这么帅的！”

“程见书我没发现啊，你居然背着我们吃这么好！”

何然和孟菲菲兴奋地在原地跺脚，原本坐在前排自习的同学全部回头朝她们的方向望。

“嘘，小声点。”程见书示意她们压低音量，自己突然成为了关注的焦点，心里多少有点不适应。

上课的时候手机振动不停，孟菲菲、何然不停地向她打听恋爱细节，尽可能敷衍过去，可她也发现很多问题她自己也细说不上来，她只知道自己总会不自觉地被李慕荣吸引，不管不管他是不是Rex、也不管他是不是达勋的二公子，她喜欢的只是那个渴望被爱、身上混合着皂感橙花和烟丝香气的李慕荣。

全世界最了解他的人是我。

李慕荣，我好像喝醉了，我现在脑子不清醒。

3.

上完上午的最后一节课后就是为期五天的小长假，按照之前的计划，这五天她需要去特殊学校报道，可是如今她的生活除了学校三点一线，除了处理特殊学校的事情，是真真切切变得不一样了，她的世界里多了一个人。

这是程见书第一次谈恋爱，既兴奋又紧张。

【下课了吗？】口袋里的手机震动，李慕荣发来短信。

【嗯~】

【过来吧，我在公交站台等你。】

收拾好东西前往学校南门的公交站台，脚踝隐隐发疼，即便想快去飞奔过去，可她的每一步还是走得很慢。

程见书第一次觉得教学楼到南门的路会这么漫长。

“等很久了？”程见书终于见到了那个让自己心心念念的人。

“也就一小会。”李慕荣先是看了一眼程见书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脚踝，随后拍了拍停在他身边的车门，“上车。”

“你的车？”程见书惊讶地问，“你买车了？”

“方便接送你啊。”李慕荣提程见书打开副驾驶车门，“二手的，不值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