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绾攀着萧醉的肩膀往上抱了抱,又侧头明目张胆的看萧醉的脸。
萧醉忽地转身,将楼绾抓了个正着。
像泄气了一般,楼绾又低下身将人搂住,“那便多谢左相大人放小女子一马。”
这语气全然不像是危机接触的松懈感,而是斗不过的无奈。
先前楼绾还是三品将军时,也是这般。
在朝堂上每每说不过时,便开始对萧醉客气了起来。
想起来倒是有些怀念了,但那时的楼绾每一步都走得艰难,萧醉何曾不心疼。
眉心被点了点,萧醉视线逐渐清晰。
“你好像很喜欢皱眉,萧醉,就因如此,所以才长了白头发吗?”
两鬓斑白,原是年老才会有的,可萧醉不过才二十来岁,不仅有了白发,甚至还有些多。
雪夜里,楼绾只是晃眼一看便看到了。
萧醉微微摇头,“朝堂动荡,或许比你想象中的还要严重。”
“如何说?新帝初初继位,但先帝创下的东西再如何乱也不会乱了秩序,边疆安定,兵强马壮,国泰民安。”
“不。”
萧醉只说了一个不字,便又摇头,嘴角还有些无奈。
楼绾知道新帝继位不久,守旧派会有些不服新帝,毕竟齐卿言在皇子时势力并不大。
偏偏那几个皇子不争气,尤其是那谋反的太子,这也是当年楼绾从边塞赶回来的缘故。
否则那皇位还真落不到齐卿言的脑袋上。
“我虽不懂朝堂的事,但我见京城百姓脸上有笑容,说明新帝上位,并不差。”
能如此评判新帝的,也就只有楼绾了。
萧醉欲言又止,最后只是叹息一声。
楼绾忍不住去戳了一下萧醉的脸颊,“你年纪也不大,为何总是板着个脸,事事都要管一头。”
若不是听闻萧醉举刀直接砍了那中将的脑袋,楼绾还真以为萧醉能收敛一些。
自新帝上位,萧醉全权监朝,延用先帝规制。
但后来如何了,楼绾便不知道了,她前往了边塞,中间回来过一次,再回来或许就是尸首了。
萧醉苦笑一声,“绾绾只是不知,或许你以为朝堂的动荡是因我,可你也知道闻人氏回了京都,如今闻人礼手握礼部,而这仅仅只是短短一年。”
“你说什么?礼部?”
先前楼绾还好奇如今的礼部主司到底是谁,原来竟是闻人氏的人。
闻人乃前朝国姓,野心可见一般,被召回京都也就罢了,竟然还渗入了朝廷。
萧醉的锦袍被楼绾捏得皱皱巴巴,那麒麟图案也歪歪扭扭,但楼绾却没有注意到。
她此刻的思绪都在闻人氏身上。
萧醉只瞥了一眼,“不过不是什么大事,都是朝廷内的事罢了,绾绾不必知道,顺安堂如今成了京都第一药堂,绾绾应该高兴才是。”
高兴,确实也高兴。
但楼绾听到自己守护的江山被威胁,却只能叹息。
恍然之间,像是想到了什么,楼绾抬眸看向背着自己的萧醉。
萧醉同他说这些做什么?这朝堂内最有野心的难道不是萧醉吗?
难道是想用她来压制闻人氏?
“闻人氏来京都根基尚无,左相何必担忧,不过是强弩之末,再如何也翻不起浪花。”
萧醉感受着背部的温度,“是,根基不稳,也只是为了谋得一份差事罢了。”
但如果有齐卿言相助呢?
若不是齐卿言默许,闻人氏不会回到京城,也不会将礼部拽到手上。
只是这些,萧醉总不能说给楼绾听。
萧醉去寻了一个马车,将楼绾抱了上去,自己则是在外骑着马,亲自为楼绾驾车。
顺安堂今夜都快关门了,就见东家被一男子扶着进了门。
“东家!你这是怎么了?”
楚阔闻声而来,压着的嘴角都克制不住眼角的笑意。
楼绾:“……”
“她崴了脚,没有伤到骨头,应当是经脉伤到了。”
楚阔看向说话的男子,惊为天人的英俊,身强体壮,一看就是练家子。
比前些日那男子倒是身体好了不少,这位倒是不错,配得上他们东家。
“来,先坐下,我扎几个针,再热敷一番,明日应该便可以行走了。”
萧醉扶着人往前走,没打算将楼绾交给楚阔。
她又询问道:“我记得顺安堂有一位女大夫,医术尚好,怎么没有看到她?”
“她?”楚阔不解,“这位公子莫不是担心我的医术?大可放心,我行医数年,自然比映禾那小丫头合适,况且那丫头这些日还得准备太医院的考试,忙着呢。”
“男女有别,还是让她来行针便好。”
“这……”
楚阔看向楼绾,像是在问:你带来的这公子,醋意倒挺大,自己扶着倒不觉得什么男女有别了。
楼绾放开了萧醉的胳膊,“不必麻烦,楚阔,为我行针。”
“好嘞,东家,只管坐,我去拿我的针来。”
萧醉生闷气,站在旁边一言不发,直到楚阔去脱楼绾的袜子时,他又不愿意了。
蹲下身说道:“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