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梅一出小厨房便看到孙长礼鬼鬼祟祟地趴在门口,无声地靠近之后蓦然出声。
“干什么呢?”
孙长礼被吓得一激灵,白着脸一扭头,见是雪梅这才吐了口气。
“雪梅姑娘,你可吓坏我了。”
“瞧你那出息,你不去当值,在这鬼鬼祟祟地作甚?”
孙长礼见她手中的托盘摆着晚饭,狗腿地笑着说道。
“我这不是来瞧瞧看有哪里能帮上忙嘛,大人还未用膳?雪梅姑娘我帮你拿吧。”
“不必,大人喜欢清净。大人起居自有我照看,你还是做好你自己的事吧。”
雪梅眉头微挑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孙长礼尴尬一笑,轻咳一声如实说道。
“其实,是死牢里的弟兄让我帮忙问问大人。”
“何事?”
清冷的女声响起,孙长礼连忙越过雪梅躬身行礼。
“是赵天赐的母亲,她这两日常来,想要进去看看赵天赐。大家都是老街坊,看她样子可怜,实在是不忍心。只是律法规定,不敢放她进去。”
“既然知道,你又何必来找我?”
女子的话让孙长礼微微抿唇,张了张嘴,只能低头称是。
看着他失落地离开,雪梅扭过头看向神色莫名的夏盈初。
“主子,吃饭吧。”
“卿卿呢?”
……
“赵天赐,有人来看你了。”
狱卒让出位置,柔声说道。
“大娘,只有一炷香的时间,可不能呆久了。”
“诶诶,我晓得,多谢差大哥。”
听到熟悉的声音,原本没有反应的赵天赐迅速抬起头。见到老妇人消瘦苍白的脸,连滚带爬地冲到牢门处。
“天赐。”
赵秀英看到少年蓬头垢面的模样,便忍不住哽咽。隔着牢门,母子二人抱头痛哭。
“你这孩子,为何要认罪?”
赵秀英将饭菜拿出,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哽咽着问道。
赵天赐一边吞咽着嘴里的馒头,一边比划着。
“是我干的,娘,是儿子不孝,以后不能再孝敬你了。”
“你骗得了别人,你如何骗得了我?你是娘养大的,娘怎会不了解你的为人?”
赵秀英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轻轻梳理着少年的发丝。
“大人是个好官,不仅没有为难你,还给我送了许多粮食。天赐,你如果有什么苦衷,大人一定会替你主持公道的。”
赵天赐动作一顿,低头看着手里的馒头。眼中闪过什么,又缓缓地摇头。
“没有,是我做的。”
赵秀英叹息,眼看一炷香的时间过去,只能含着泪离开。赵天赐紧紧抓着牢门,泪眼模糊地盯着老妇人的背影。
……
“多谢大人恩典,让老婆子能再见到我儿。”
赵秀英说着就要下跪,温玉卿连忙拉着人的手臂将人拉起。
“老夫人不必行此大礼,而且,我并不是夏大人。”
赵秀英微愣,本要请求的话只能咽下。温玉卿自然知道她想说什么,微微一笑说道。
“大人自不会错杀一个无辜之人,只是,若找不到证据证明赵天赐是替人顶罪,大人就是再有心放他也没有办法。”
“姑娘,我儿绝不可能做出那等禽兽不如之事。他虽然手脚不干净,却从来不会将歪心打到女子身上。”
赵秀英焦急地说着,温玉卿笑了笑,继续说道。
“大娘,办案子可不能只凭你一句话就可以的。况且,如今赵天赐供认不讳,物证、动机都有,想要翻案只能找到其他证据。”
赵秀英眼睛忽的一亮,连忙说道。
“人证,我有人证!”
温玉卿眼眸一闪,嘴角的笑意加深。
“我儿偷窃只因他相貌丑陋,又不能说话,城里的老板都不愿意让他留下做活。”
“只有虎子面馆的老板愿意留下我儿,只是恐城里的人说三道四不好做生意,所以只让他在后厨,是以城里的人都不知道。”
“那工钱虽然不多,却也够我们糊口。偏我又是个累赘,这腿每到刮风下雨总会犯病。我儿孝顺,不忍心看我被病痛折磨,这才去做那小偷小摸的行径。”
“我儿在面馆帮忙,每日子时便回。那日因为要卸货的缘故,这才忙到了丑时末。大人可去问一问虎子,老妇人绝不敢撒谎。”
温玉卿连连点头,直言倘若赵天赐当真无辜,保证会还他一个公道。送走了喜笑颜开的老妇人,温玉卿这才收起脸上的笑意。
“你说,赵大娘知道他们的关系吗?”
夏盈初掀开帘子从屋子里走出,温玉卿扭过头看向她。
“别人或许看不出赵天赐那张脸与段思齐有何相似,但是赵大娘是赵天赐的母亲,他怎会看不出来?”
是啊,赵天赐那张脸丑陋到难以直视。可是赵大娘是他的母亲,又怎会如同其他人那样避而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