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奴婢真的什么也不知道,那日的确是奴婢失职,贪睡,害了小姐,”
小花哽咽地低着头,这几日,她日日自责。倘若那日值夜她没有偷懒贪睡,那恶贼又怎能闯进来?每每看到小姐恍惚地发呆流泪,她都恨不得以死谢罪。
“呜...小姐对小花有救命之恩,小花却,却害的小姐...”
小姑娘泣不成声,两只手不停地抹着脸上的泪水。夏盈初微微叹息,蹲在小花面前将帕子递了过去。
“擦擦吧,回去冯娘子看到可不依了,那我可就成了仗势欺人的狗官了。”
含笑的脸在模糊的视线里依旧漂亮,小花颤巍巍地接过面前的帕子道谢。
“不会的,大人是好官,小姐也不是那种不通情理的蛮横之人。”
“好官?”
夏盈初噗嗤一笑,“我才来青阳几日?到现在还没办几桩案子,你怎么就断定我是好官?”
“大人你费心查案,小花又怎会看不出来?小姐也夸赞您虽是女子却能踏足官场,定有您的过人之处。”
温玉卿睫毛一颤,低头看向看不清面容的女子。夏盈初揉了揉小丫头的脑袋,站起身轻声说道。
“不必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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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昭明望着房顶不时地想起那个背光站立的背影,星眸中闪过困惑。她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说她细心,她偏又像是看不出冯婉琪的不适,将人激地歇斯底里。说她冷漠,孟昭明又想起蹲在小丫头面前安慰的背影。
孟昭明挠了挠头发,现在更让他焦虑的是这件案子。再过几个时辰就是第三天了,知府大人的令信想必也快到了。
凶手是谁?为何要嫁祸楚怀信?赵天赐又为何卷了进来?还有那段思齐,又为何要帮助凶手去伤害冯婉琪?
段思齐的孪生兄弟还活着,现在在何处?既然还活着,又为何不与他们母子相认?他是否与这件案子有关?
孟昭明烦躁地在床上打滚,他能看出大人一定查到了很多,可是却又不愿意告诉他。孟昭明眉头皱得越发厉害,感觉脑子里一片乱麻,好像有很多线索,却又交缠在一起。
冯婉琪、楚怀信、段思齐、赵天赐,这些人不断在脑海里打转。还有丽娘、那间内有乾坤的屋子、收受贿赂的钱富贵、与丽娘数次相对的眼睛。
孟昭明猛地坐起身,原来,那个孩子是赵天赐?!
是了,赵天赐今年同样是十八岁,只是那张脸生的可怖,是以从来没有人认真看过那张脸。
倘若他便是段思齐的双生兄弟,那让他这么义无反顾用性命去救的人,只能是段思齐!
可是。
孟昭明兴奋过后又是茫然,段思齐为何要伤害冯婉琪?他们不是两情相悦吗?因为楚怀信?
说得通,却又说不通。
孟昭明泄力地躺回去,他想到的,大人肯定一早就看明白了。难怪今日温娘子会那样问冯婉琪,再加上虎子这个人证,这样一来,便能证明赵天赐绝不是凶手。
虽然还有很多事情想不通,但是这也算是这两日的好消息吧。孟昭明心情愉悦地闭目休息,想着明日一早便到县衙问问大人。
......
“还没睡?”
温玉卿推开房门,果不其然看到了夏盈初。女子一只手拿着烛台,坐在尸骸旁无言地看向门口的身影。
“卿卿,这世上,为何这麽多痴男怨女?”
黝黑的骨节像是与黑夜融为一体,温玉卿默然地与她并肩而坐。
“大概,是因为情吧?”
“情?”
夏盈初嗤笑,黝黑的眼瞳在夜里没有一丝光亮。
“我说,是因为欲。”
贪欲,无尽的贪欲不停地蚕食着那些男男女女。
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
温玉卿看着她微微发抖的样子,抿着唇伸手揽住她的肩膀。
“斯妍。”
夜里的凉意穿过门窗的缝隙溜进夏盈初的骨缝,又疼又冷,像是回到了那座牢笼。
“都过去了,一切都会过去的。”
夏盈初闭着眼贪婪地汲取着温玉卿身上的温度,微阖的眼瞳无神地盯着门窗上忽隐忽现的树影。
是啊,都会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