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也不再看默默无言的解兰舟,一撩官袍往前走去。夏盈初看着天际昏暗的晚霞,微微停下脚步淡淡地说着。
“做提刑,审案子,最重要的,是还受害的一个公道,是给蒙冤的洗清冤屈,是让凶手受到惩罚,是让天下百姓安心,让他们有冤申冤,有仇报仇。”
“解大人,你没有忘记这些话吧。”
夏盈初侧过脸看着男子的背影,良久,扭过头大步往前走。
『兰舟,我想有一天这鸣冤鼓再也无人敲响,我想这监牢内再也没有犯人,我想斩头台上一片郁郁葱葱再无血腥。』
解兰舟滚了滚喉结,仰起头看着逐渐被夜色吞噬的晚霞。
我怎么会忘记?
……
孟昭明呆呆地看着女子挺直的脊背越来越远,眼眸微颤。
一个连同理心,连做人的原则都没有的人。哪怕再聪慧,也做不得一个好官。
孟昭明掩去眼中的赞赏,看了眼一动不动的解兰舟,转头离开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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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
老刘颤巍巍地缩了缩脖子,嘴里嘟嘟囔囔地念着阿弥陀佛。
外面的风雨交加,将他手中的灯笼都吹得晃晃悠悠。额头上的冷汗大滴大滴的落下,老刘胡乱地擦去,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呜——”
老刘一哆嗦,寒毛直竖。呜咽声让他分不清是风声,还是什么其他声音。
破庙的门被风吹得吱吱呀呀地响着,周围的窗户被吹得啪啪作响。
平日里不觉得有什么的佛像此刻有些狰狞,断壁残垣,枯枝败叶,让老刘吓得缩在门口的角落里不敢四处乱看。
“刷——”
“谁?!!”
苍白的身影一闪而过,老刘浑身都炸了,顾不得外面的滂沱大雨,尖叫着冲出了破庙。
残破的庙门被撞得吱呀吱呀晃悠,让人担心它下一刻便会断裂倒地。
倒在地面的灯笼闪着微弱的光,照得破庙内越发阴森可怖。
……
“你!!”
男人瞳孔一缩,下一瞬便被脖颈处的窒息感勒的瞪大了双眼。紧接着便是失重感,悬空的双脚惯性地踢踹挣扎着,双手想要去拉脖颈下的绳子,又因为无力只能垂在身侧。
一身黑衣的身影悄无声息地落地,扭过头看向身后半空中的男子。修长的手指将凳子在男子脚底比划了一番,满意地点头之后看着男子渐渐没了呼吸。
脱下他脚上的鞋子在凳子上印下鞋印,之后再细心地穿好。
“砰——”
凳子倒地的声音在雷声中无人察觉,电闪雷鸣中黑影悄无声息地关好门窗,黑色的兜帽遮住发丝,几个跳跃便消失在茫茫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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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午时正
今日的阳光似乎带着灼伤人的热度,粗重的呼吸混合着聒噪的心跳,让他听不清远处那些嘈杂的声音。
“啪嗒——”
汗珠沿着满是胡茬的下巴落在地面,在木板上溅出水花。
段思齐茫然地盯着地面的水渍,双手在背后已经被麻绳磨得没有知觉。
膝盖也好似被人钉上了透骨钉,疼入骨髓。段思齐直感觉眼前一阵阵发黑,头晕目眩地不停发抖。
“就是他,设计亲生兄长替他去死哩!”
“啧,真是恶毒,连血亲都算计。”
“要说冯家小姐也真是可怜,不仅亲爹是个杀人凶手,连未婚夫也不是个好东西。”
“诶,这楚秀才是犯了什么事啊?怎么好端端的,突然要被砍头啊?”
“不知道了吧?这楚秀才平日里看着人模人样的,谁知道他心肠那么毒辣,和段思齐搅和在一块要谋取冯家的家产呢!”
“不可能吧?楚秀才怎么会做出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