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啊,那毒药是我买的,也是我亲手交给鸢娘的。鸢娘也吃了,我也是亲眼看见她的毒发的。怎么,会没有死呢?”
“也许,是巧合吧。你的毒药是在三不医馆中买的吧?”
女子回忆着那医馆的招牌,点了点头,随后反问道。
“那又如何?总不会那是个江湖骗子,卖的毒药也是假的吧?”
温玉卿摇头,“那毒药自然是真的,只不过,他给你的毒药却不是让人死的药。”
更准确来说,是让人陷入昏迷假性死亡的假死药。温玉卿也不知道方晓生为何要给这女子假死药,也许,鸢娘当真命不该绝于此。
女子皱了皱眉,她豁然站起身就要往外走。
“你要去见鸢娘,也要先把这饭吃了,况且她喝了解药此刻还未醒。”
女子停下脚步,扭头看向背对着她的温玉卿。
“就算鸢娘没有死,那也是我下毒害她,你们就这样轻易将我放了?”
温玉卿抬头看向神色莫名的女子,勾唇一笑。
“自然不是,如何处置你,还要等知县大人定夺。”
女子默然,想到昨日回来路上夏盈初的脸色便苍白如纸,只怕是已经感染了风寒。
不过看温玉卿不惊不忙的样子,想来应该无碍。
看着女子低头狼吞虎咽地吃饭,温玉卿收起嘴角笑意细细打量着。
总觉得,这女子眉眼有些熟悉。
“不知娘子如何称呼?”
“我无名无姓,名字不过只是一个称呼罢了。”
女子微微一顿,想起城隍庙外那一片片莲叶随口说道。
“你便唤我阿青吧。”
“阿青娘子不是青阳人吧?不知是何时到的青阳?又为何躲在那城隍庙中?”
若是到此处讨生活,到街上去寻个去处自是比躲在那城隍庙中昼伏夜出的好。
温玉卿面似好奇地问着,眼睛却是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反应。
阿青扒饭的手一顿,又极快地恢复动作。放下碗,用手背擦过唇角笑着说道。
“我这副容貌让其他人见了难免会引起争议,阿青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那城隍庙人迹罕至,我在那里自是极好。”
“我的确不是青阳人,我自幼无父无母,从小到大都是四处流浪。走到哪里便在哪里安家,半年前到了这青阳,看这里山清水秀,便在此处留了下来。”
温玉卿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眼睛却看着她脸上的刀疤。
那些疤痕不像是多年前的,应当是在一两年内伤的。
究竟是什么人下的手?会将一个女子的脸划伤成这样。
注意到温玉卿的视线,阿青下意识地抚在脸上。睫毛微垂,眼中极快地闪过什么,温玉卿来不及捉到。
“我的脸,很丑吧。”
女子低落的声音有些喑哑,温玉卿摇了摇头。
“阿青娘子,莫非是得罪了什么仇家?为何会下这么重的手?”
温玉卿面露关心,眼中隐藏的却是探究。阿青沉默了半晌,轻咬了咬唇。
“不怕娘子笑话,前两年,我在扬州遇到了一位相公。当时,我被人诬陷盗取他人财物,而那钱袋却又的的确确地出现在我包袱中。”
“正当我百口莫辩之时,是那位相公出言相助,又抓住了真正的小贼,这才让我免去了一场牢狱之灾。”
“我对他心存感激,又见他面如冠玉,文质彬彬,便对他倾心。当我知道他也对我同样心存恋慕之时,我真的好高兴。”
“就在我以为我们两个人可以相依相守之时,老天爷却又给了我一巴掌。”
“原来,他有家室。”
温玉卿了然,朝廷律法,平民百姓不得纳妾。
“他让我与他暗通曲款,做那上不了台面的勾当。我虽没读过书,却也知道什么是礼义廉耻。”
“原本我只想离开扬州,将我们之间的一切全部忘掉。可是,一天晚上。有人闯进了我的住所,将我的脸划烂。”
阿青颤抖着手捂着脸,仿佛还能感受到那窒息的痛。
“也许我命不该绝,我昏迷了三天三夜,没有死。”
阿青哑声说着,睫毛不停地颤动着。
“只不过,却成了这骇人的模样。”
“这两年,我也走过许多地方。凡是见到我的人无不惊骇,厌恶。有的人对我心生怜悯,他们眼中的怜悯,让我觉得我就是一只可怜虫。”
“要么,就是在背后对我指指点点。我成了勾引人家丈夫的狐狸精,落的这般模样都是罪有应得。”
“我不想再引起他们的注意,便决定要躲在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
看她眉眼间的悲愤无奈不似作伪,温玉卿心中疑虑渐消。
“阿青娘子若是不嫌弃,可留在县衙中。”
温玉卿看到她眼中闪过亮光,很快又黯淡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