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着急辩驳,注意到月娘讥讽的眼神,只当没有发觉,低着头不敢去看她。
“为了,给阿娘报仇啊。”
“小娼妇!!你在胡说什么?!”
张荐仁暴起,指着月娘破口大骂。见他如此激动,王胜也回过味来,惊诧地看向那张素净的脸。
李铁华也是同样的惊疑,除了打量不急不躁的月娘,更多的是看向低着头的李安。
“急什么?为了这一天我已经等了十年,如今我还没有急,你又急什么?”
月娘勾唇一笑,依旧没有什么情绪地说着。可是张荐仁却从那双冷静的眼瞳中看到了讥讽与快意,心中既怨恨又慌张。
“大人!这小娼妇不怀好意,她说的话可是万万信不得的!”
张荐仁看夏盈初年纪轻又是个女子,必定是心软没智谋之人。于是又哭又喊,再加上他身上的伤痕,瞧上去着实有些可怜。
听着张荐仁一口一个小娼妇,原本低着头的李安缓缓抬头,神色莫名地看向卖惨的男人。
“依照大人的聪敏,一定已经将阿娘的尸骸挖出来了吧?”
月娘笃定地说着,哭嚎的张荐仁抹着眼泪,有些茫然地看向撑着下颌的女子。
什么尸骸?她将尸骸挖出来了??!
前不久的案子闹得满城沸沸扬扬,青阳城的人哪一个不知道这位新知县是个胆大的异类。虽然挖坟让他们有些胆寒,但是能从尸骸上找出线索来破案,又让他们佩服。
王胜与李铁华也是知道的,猜到了月娘所说的阿娘是谁,心中都是又惊又疑。
孙长礼几人将簟子抬到堂下,那白森森的骷髅让张荐仁等人紧张害怕地瑟缩。
“这便是张夫人的尸骸,据温仵作检验,是被人以重物击打头颅致死,之后再抛尸湖中。”
“本官也在南山发现了一些痕迹,是受害人当时挣扎逃跑之时,在树干上留下的抓痕。”
“而姜绾歌的左手指骨也有细小的裂痕,更夫老刘在湖边见到尸体时因为惊慌失措并没有发现她手指上的伤痕。”
“至于吴江盛那里,本官想,是你贿赂他的吧?张书生。”
听到她唤自己,张荐仁心头一跳,勉强笑着说道。
“大人,绾歌与我少年夫妻,平日里更是连争吵都没有,我又怎会下手杀她?”
“不信的话,您可以问王哥和李哥。我们都是几十年的街坊,他们都可以为我作证。”
张荐仁焦急地看向王胜与李铁华,只是他们一个犹豫不决,一个精神恍惚,没有人搭理他。
“好一个少年夫妻,少年夫妻也能走到狠心利用的地步?”
月娘咯咯一笑,泛红的眼瞳中满是恨意,直勾勾地盯着同样满脸恨意的男人。
“阿娘与你自小相识,二十年的夫妻之情,却比不上,你的贪欲。”
“张荐仁,你的心,是什么做的?如何能做得出典妻之事?!”
二十年啊,算上他们自小认识的时间,已经有三十多年。就是养条狗,也不会轻易舍弃。
可是张荐仁,却为了那些钱财,将刚生完孩子不久的发妻典给王胜!
“我没有!你胡说!!”
王胜跳脚地大叫,满是沟壑的脸上却带着惊慌,再三说着与自己无关。
“她说谎!大人,这小娼妇胡说八道!信不得啊!!”
典妻这个词出现在千年前,自从萧国建立,典妻这样的行为虽然明文规定禁止,可是在民间却并不罕见。
典妻卖妻给人生子,有悖人伦,有伤风化。萧国皇帝自然不会允许,凡是发现的,也是重罚。
只是,在民间却屡禁不止。只要没有触碰到自己的利益,知道的街坊也都心照不宣地没有言明。
直到现在,京城那些繁华地带自然见不到典妻行径。可是萧国地广人多,远离京城的地方,自然有看不到的黑暗。
夏盈初在猜到张荐仁典妻的时候,同样是不敢相信。尤其是,她从孟昭明那里知道,张荐仁与姜绾歌是青梅竹马的夫妻,更是难以置信。
几十年的感情,也能被抛弃,被利用?
“天盛二十一年,阿娘被卖给了王胜。王胜是当年修建城隍庙工匠的后人,他知道城隍庙中有一间密室。”
“一年来,阿娘都被关在那间石室,直到为王胜生下一个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