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盈初不以为然,她向来最喜欢这莹白的雪。以前身子好的时候,每到下雪之时,总要拉着司遥他们在雪地里闹上一闹。
“得了吧,前些日子只由着你在那湖面上玩闹了一刻钟,便病了这好些日子。前儿刚见好,要是今儿个再染上了风寒,司娘子还不将我骂死?”
雨秋翻了个白眼,说什么也不答应。夏盈初无奈,司遥那妮子自一个月前从京城过来,便赖在这不走了。
也不知道司老将军是怎么想的,京中的职务也撂在了一边。
“秋儿,你又说我什么呢?”
司遥挑起窗子幽幽说道,雨秋吐了吐舌,直说什么也没有。
看着她逃也似的离开,司遥撇了撇嘴,手臂在窗台一撑便钻进屋子。
“遥遥,你可都离京一个多月了,京中事务怎么办?”
“反正我也只是在金吾卫里挂名,回不回都一样。”
司遥耸了耸肩,司家与夏家是世交。要不是为了安抚她家老爷子,萧宇承才不会让她一个女人进金吾卫呢。
金吾卫自高宗成立之始,便是皇家御用军队。说白了,也就是保护皇帝一家子的护卫。
地位说不上有多高,一个个心气傲得很。司遥是女子,纵然武功卓绝,将那些个金吾卫全都打趴下过。
只是在他们眼中,女子就是女子,他们说什么也瞧不上。
司遥自然是不愿意与这些个废物虚与委蛇,自任职以来,总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为此,没少被司父念叨。
司家的子孙,向来都是在军中厮杀。倒也不是瞧不上金吾卫一职,只是,说到底,新帝还是忌惮司家了。
以司遥的武功谋略,倘若能进入营中,此时少说也是个少尉。
自从司锦阳病逝之后,司家子辈便只剩下司遥这么一个人。司父也已经年迈,只要将司遥拒之门外,那么军中大权,便再与司家无关。
新帝的心思朝中上下哪一个看不明白?先是夏家,再是司家。纵然一家独子进了大理寺,一家只剩下一个女儿,可是新帝还是动了心思。
司遥倒是无所谓,夏乘云死了之后,她自是不愿意再为这样的皇帝卖命。
就是可惜了自己十几年白白流了那么多汗水,到头来一无是处。
不过,她倒也乐得自在。现在不需要出多少力,还能拿萧宇承的银子,何乐而不为呢?
司遥这么说的时候,夏盈初心中总是不免一闷。曾经,司遥是想像司父一样,成为保家卫国的军人。
可是,如今却这般,难免让人觉得自暴自弃。
“遥遥。”
“诶呦,钟灵寺的梅花开了,可好看了!走走走,我带你去瞧瞧。”
司遥笑嘻嘻地将斗篷裹在夏盈初身上,拉着她便离开了屋子。
“诶,主子,你们这是去哪?”
雪梅提着热水刚走出厨房,便看到她们二人风风火火地往外走。
“去看梅花啊,走了梅儿,一起去啊。”
“我还得……诶诶,慢些——”
雪梅只来得及将水壶塞给阿青,便被司遥拉着匆匆离开。
阿青笑吟吟地看着三人消失在视线里,裹紧身上的袄子转身往厨房走去。
……
“白雪映红梅,漂亮,真漂亮。”
一树树的红梅争相绽放,白雪落在花瓣上,将这如血的红映衬得越发惑人。
细小的冰凌零零星星地垂在枝条上,被光一照,整片梅林都带着耀眼的亮光。
马蹄踩过积雪,咯吱咯吱的响声喜得马儿撒了欢。
司遥骑着白马极快地钻进梅林,“斯妍——快来啊——”
寒风早在她们出门之时便已经停了,夏盈初拉着缰绳慢悠悠地走着。
“这丫头还是这么疯。”
温玉卿轻哼出声,雪地路滑,更何况是上山。
“这才是司遥。”
夏盈初勾唇一笑,小时候,司家大小姐便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将军。
她合该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地活在这世间。
被束缚在皇城里的,不是那个洒脱地令人向往的司大小姐。
“那你呢?”
温玉卿反问,曾经的夏如茵何尝不是如此?
“我?我现在是夏盈初,可没办法跟上那么快的马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