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孽缘,偷走蛊虫的女子,名唤九娘,是你师父同母异父的妹妹。”
五十年前,九娘的母亲与鬼医的父亲决裂,将刚刚十岁的孩子也一并丢下,自此再无消息。
鬼医的父亲是鬼医谷的谷主,鬼医不但学得了一身医术,更是继承了鬼医谷传承了数百年的蛊虫。
其中,就有一只冰蚕蛊。会用蛊的人都知道,冰蚕蛊至阴至毒,一旦被种下,便无药可解。
只是,他们却不知,冰蚕蛊不同于一般蛊虫,需要蛊师用心头血喂养七日七夜,才能为蛊师所控。
解法也是与蛊师相关,只是,冰蚕蛊难炼,数百年来也只有三百年前的鬼医谷谷主炼成一只,至于解蛊之法更是已经失传。
说到此,兰娘微顿,将自己心中猜想说出。
“既然是蛊,大多是以蛊师特制的药或是血引出。传说冰蚕蛊的解蛊之法与蛊师息息相关,我猜,极大可能是用蛊师之血引出冰蚕蛊。”
冰蚕蛊在使用之前要用蛊师的血温养,想必,要引出也是用蛊师之血。
司孟二人眼睛一亮,方才兰娘并没有故意压低声音,是以二人也将她的话听了个清楚。
“兰娘,你的意思是,只要我们找到了九娘,就可以用她的血将冰蚕蛊引出?”
孟昭明激动地问道,兰娘一脸凝重地摇了摇头。
“不说这冰蚕蛊已经在她体内两年,就是刚刚种下,只怕也无法引出了。”
“这是为何?”
三人均是不解,兰娘叹了口气,盘腿坐在火堆旁取暖。
“因为九娘身中奇毒,只剩下十年寿命了。就算她命大,也绝对活不到现在。”
孟昭明一呆,看了眼虚弱苍白的女子,滚了滚干涩的咽喉不甘心地问道。
“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也许有。”
兰娘也不卖关子,“我听闻,九娘有一个孩子。只是,我也是听说。那孩子是男是女,有多大年纪,我都一概不知。”
人海茫茫,要去找一个一无所知的人,谈何容易?况且这也只是她多年前听说的,究竟有没有这个孩子,她都不确定。
兰娘并不想给了他们一个渺茫的希望,却又让他们更加失望。
闻言,孟昭明沉默。的确,要找一个什么也不知道的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那,可否从九娘那里下手?”
司遥如此问道,孟昭明一喜,殷切地望向沉默的兰娘。
“我也不知九娘究竟是何身份,三十年来,我不是没有找过她。从塞外到江南,我走过许多地方,可是却一无所获。”
“九娘是何身份?难不成,一点线索也没有吗?”
司遥皱眉,一个人的户籍不好查,可是她往来与各州府的通关文牒却应该可以找得到吧?
“你当老婆子我是个蠢的吗?你想得到,我便想不到?”
兰娘斜了眼焦躁的司遥,冷笑一声说道。
“有人抹去了她的痕迹,三十年前到江南的各州府的通关文书我都去找过,可是都没有她的出入关记录。”
司遥默然,萧国的通行证是无法造假的。排除了用化名的可能性,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从各州府中将九娘的出入关记录给拿走了。
有如此能力之人,必定是官场中人,并且,身份不低。
思及此,孟昭明忽然想到了小沙弥说过的话。
“三十年前,曾有一对出手阔绰的未婚夫妻到青阳来,他们就是到江南去找鬼医圣手为那女子看病。”
司遥也听夏盈初说起过那位香客,能为整个寺里的佛像塑金身,并且为禅房安置一切桌椅床凳之人,必定身价不菲。
能有如此财力,却没有僧人认识,这是绝对不正常的。
萧国有名的富商都是人尽皆知,唯一的解释,就是此人并不是普通百姓。再大胆假设一番,也许,此人身居官场。
“小沙弥说过,那位香客在当年还不及弱冠。”
“如此年纪便有这般财力,不是世家贵族,便是要臣之后。”
司遥喃喃说道,可是京城中的豪门望族何其之多?还有一些鲜为人知的隐世家族,这让她从何猜起?
“其实,要说一点线索也没有,也不是。鬼医谷的血脉,后背处都有一块蛇形胎记。”
兰娘如此说道,方蕤不由得叹息。总不能见到一个人,就扯开人家衣服去看有没有胎记吧?
“师娘,你再想想,还有没有其他线索?”
兰娘摇了摇头,司遥也知此事不易,能得到一些线索已经是上天垂怜了。
其实,就算找到九娘的后人,也没有多大的希望可以将冰蚕蛊引出。
兰娘看了看司孟二人的样子,只能将这些话咽下。
也许,有一线希望,才不会让活着的人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