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槐闭了闭眼,思忖良久终于下定决心:“人都有畏惧之心,可少人有怜悯之心。”
香菱想张嘴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放弃,跟上了兰槐的脚步。
狼箱就放在入门口右侧的一片空地上,上面覆盖着飘零的梨花,对上幼狼湿漉漉的眼神,真是令人动容。
兰槐定定的站在原地盯着面前的惊心,幼狼、幼狐、幼鹦鹉……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些伤疤,特别是那匹幼狼,鲜血还在往外冒。
别怕,稳住。兰槐紧紧攥住自己手,缓缓朝铁笼那边走去,不停地安慰自己。
她纤细白嫩的手指抓着手帕朝幼狼的手臂那边摸去,对方立马撑着枯槁似的身体站起来,恶狠狠地盯着来人,嘴里还在不停地“呜呜呜”。
兰槐吓得往后一咧,额头也有些薄汗。
“别怕,别怕。”兰槐不知道是在跟小狼说还是在跟自己说,重振旗鼓后又蹑手蹑脚的走过去。
直到指尖传来一丝柔软,她提起来的心才落地。那小狼也像是有灵性一般微低着头,任她抚摸,传来舒服的呜咽声。
“来吧,搬走。”兰槐言简意赅,伸手就要去提那个小小的铁笼,哪知刚把铁笼提起来的时候身后就传来一丝更雄健的狼嚎。
“娘……娘子,有狼!”香菱强忍着颤栗,朝身后那匹大狼看去。
那是一只成年狼,眉毛上有一处明显的刀疤,眼神狠厉的盯着兰槐二人,还在不停地往外面吐血水。
兰槐仔细一看,发现那狼竟然断了一颗牙齿。
她迅速镇静下来,“别跑!跑起来我们根本不是它的对手。”随即又朝四周看去,发现比并没有什么躲避之物,更何谈利器。
那匹狼缓缓朝兰槐走来,淋了一地的血。像是知道她没有反抗的能力后,嘴角扯开。
兰槐见此都想两眼一闭晕过去,但她不能。她缓缓朝后退,直到背抵着门,手缓慢朝门上的横木上移。
一阵微风吹过,将她身上的汗吹的有些发凉。
说那时迟那时快,兰槐猛的向后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拉住香菱的后背出了门,又紧紧把门抵住。
那匹狼奋力冲过来,双脚不停地拍打门扉,尖锐的指甲割着木门,发出刺耳的响声。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叫人!”兰槐喘着粗气,但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那么颤抖。
香菱回过神来,撒开腿就往外面跑。
哪知她走后那匹狼开始用身子撞击门扉了,兰槐又长年居于闺阁,身上本就没什么力气,适才被惊吓就用掉了一半,只好试着用膝盖顶住。
许府杏花枝头,半黄绿柳,细细微风,春意闹。
兰槐的手指抵的发白额间又落下不少汗珠,盯着白晕的日光,正有些愣神。屋内的那匹狼猛的一冲,门被推开了。
兰槐倒在地上,害怕的杵着地面向后怕,但无论她爬到哪,那匹狼就紧跟在哪。最后那匹狼像是没了兴趣,张开獠牙,朝兰槐扑过去。
兰槐紧紧闭着眼,心里还在祈求若是被咬死,希望赶来的香菱能拿块布将她包住,给她最后的体面。
意料之外的,身上并没有任何疼痛。兰槐倏地一睁眼,发现那匹狼倒在不远处之外的血泊之中,脖颈上还插着一把剑。
视线上移,竟然是柳继真。
他身穿一领葱白色云头花绢秀锦沿边长袍,健硕的手臂握住剑柄狠狠刺向狼,头发也散落在前方。
“怎么,吓得起不来了?”柳继真收回短剑,从怀里掏出一张素帕,在兰槐身前站定,嘴角勾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
喉咙发紧,脑子晕眩,胃中一片翻滚,好不容易才压下去。兰槐撑着身子缓缓站起身,脚步一虚浮差点就要往下倒,幸好被被一只有力的手接住。
“都这样了还端着?”柳继真眉毛上挑。
正巧香菱从远处带着东道主许永安疾步走了过来,兰槐慌忙从他手中将自己的手收回,整理了一下乱糟糟的衣襟。
“娘子,你没事吧。”问过兰槐,香菱才看向血泊里的狼,心中一阵后怕。
兰槐摇摇头。
“兰娘子,今日是我招待不周,竟让您受了这么大的惊吓,我定会给你一个交代。”许永安俯身行礼,“赔罪礼已让府上奴仆加急送往兰府了,还请收下。”
这,便是逐客令。
兰槐道:“许郎君莫要自责,今日也是我误入后院酿成此祸,还请郎君不要怪罪。”
“哪里哪里。”许永安笑道。
而一旁的柳继真对这种恭维没什么兴致,摸了摸耳垂就要离开却被许永安叫住了。
“柳郎君?飞云公主在小妹的斗花宴上等着你呢,还请您赏个脸。”
兰槐一副了然的模样,点点头,朝二人告别后转身便要走。
“兰娘子,不如随我一同前去赏花?”柳继真荡开笑容,在阳光下有些晃兰槐的眼,“许郎君应不会介意吧?”
“怎么会,那便随我一同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