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厌冬》还是奇了怪了,竟有两副!”
“兰家最不缺银子,会买个假画?公主又怎么会将假画拿出?”
李怜耳畔全是稀奇古怪的猜测,她想直接回怼,又念在柳继真在场,迟迟也没开口。
最后还是柳继真站出来说了句,“今日是赏花宴,言论画的真假有何干系?再搬几盆花出来,我们也好观赏一番。”
话音刚落,李怜就瞥了兰槐一眼,嘴角翘的高高的,像是在说,“看吧看吧,继真哥哥还是偏向我的。”
天边绽开新的色彩,绘制出如诗画卷。
兰槐是第一个离开的。她没有结伴娘子,无人在意,自是想离开便离开。
到了府门才发现自己和丹阳一个马车而来,她走了,自己也只能徒步回府。
“娘子,是奴婢办事不周,我这就去寻辆车来。”香菱大惊失色,赔完罪就提速往外走,却被兰槐拉住了手臂。
“算了,长安街景咱们不是还没见过吗?”兰槐的眼神看向巷子外。
尽头有人熙攘,挂彩的红灯,飘香的食肆。
“真的?”香菱眼睛睁大,惊喜难掩。
“嗯,顺便看看铺面。”兰槐拢过衣袖,淡淡点头。
她想开一间画坊,壁挂画,底安花,中有繁书,好不乐哉。
香菱了然,瞥了眼天色,拉住兰槐的胳膊,“娘子还不快些走。”又从袖口拿出面纱给她戴上。
出了宫街外面是热闹的街景,车如流水马如龙,花月正春风。
“娘子,雨花巷有间铺面出售,花都巷也有一间。但花都巷的更大更有格调一点。”
兰槐坐在一间酒楼的二楼窗台,微风拂起鬓角碎发。闻声侧目,将香菱带来的图纸接过,诚如所言。
“花都周围是什么铺子?”
“铁匠?我听见打铁的声音了。”
“雨花呢?”
“是茶肆!还有糕点。”
“那就雨花的铺面吧。”兰槐放下纸卷,“环境不好可以自己改。”
“好嘞,赶明儿我就去盘下。找几个木匠动工。”
兰槐扯住香菱的手臂,“帮我查一下《忍冬》和《豆蔻》为何会出现在宫中?”
两幅画确实不是当初那幅,但那笔触确实是空山,她不会认不出来的。
难不成他又画了一次?可又怎会出现在宫中?
兰槐头有些胀痛,她轻晃脑袋,想将那些愁思晃掉,脑子里有浮现出今日柳继真的种种。
细长的手指在杯沿摩挲。
他为何会三番五次的帮我?这礼要拿什么才能还上?
*
次日清晨,踏着朦胧薄雾,迎着初升朝阳,出了门。
西市,鞦辔行。
“老板,别枝惊鹊。”兰槐带着白色帷帽,敲响了木质大门。
“娘子可是取货?”里面走出来个胡服莽夫。
“万历十二年,马具,在下兰娘。”
“可算是等到你了,稍等啊,我给你取出来。”莽夫声音雄浑,“你点一下,赤玉马鞍、鎏金铜马鞍桥、马镫、马衔、马饰、带扣、带卡。”
兰槐一惊,怎会这么多?早知将香菱也带出来。
“你的小郎君从军回来了?”莽夫打趣道。
他记得几年前这娘子粗鲁的搬来一箱银子,要他打造最好的一套马具,说是友人要从军。可长安哪来的女子兵,他自是猜出了是位小郎君。
但从军时限已过,又有这么多的银两,他干脆就做了鎏金的,寻常也可骑。可等了好些年都不曾来取。
兰槐触向马具的手指一顿,轻声道:“战死了。”
莽夫脸上露出些愧色,“娘子节哀。”
兰槐倒是神色淡漠,“给我包起来吧,我今日带走。”
“好嘞,稍等。”
*
敕造将军府,高墙内插出一数杏花,落满地。
兰槐已换了件素裙站在门外,香菱端着早晨打包好的马具站在一旁。却被告知府内没有主家,她们也没有拜帖不得入内。
“娘子,要不咱们回去吧。送张拜帖再来?”
日头高照,两人的额头沁出薄汗。
话音刚落,不远处又传来说话声。
“我回去就做肉笼饼,等显儿回来就可以吃。”一位簪花妇人摆手说道,“晚上就简单吃点水盆羊肉和胡饼吧。”
身旁那名男子抱着若干食蔬,腋下还夹着一束桃花。
妇人瞅见自家门前站了位娘子,脸上带着笑,立马踩着碎步走了上去。
“请问娘子是?”妇人歪着头,拉长声线。却是将兰槐从上到下扫了一眼,满意的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