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没有。”兰槐抬头,就看见有三双眼睛正注视着自己,立马回应道。
“听闻宋郎君新进了几匹快马,要不你也去玩会儿?”李葳蕤揉了揉太阳穴,斜靠在凳子上,像是有些疲惫,“春夏更迭,我身子骨弱,也不能陪你一到去了。”
见兰槐仍旧垂眼,李葳蕤又道:“恰好柳将军也在这,能教你骑。今年秋狩还能随我一同去,你可愿意?”
李怜闻言,瞪大眼睛,“她一个贱民也配去秋狩?李葳蕤,这可不是我说你,长安那么多贵女你不结交,非得找个海边来的蛮民?”
李葳蕤不悦的皱眉,正欲开口,却被兰槐挡住了手,只听她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殿下,民女故居苏州,不靠海。幼时也曾熟读四书五经,算不上蛮夷。圣人有言,山河不足重,重在遇知己。”兰槐深深望向李葳蕤,拢过她的手臂,“我信丹阳亦如此。”
不知为何,李葳蕤不受控制的蜷了下手指。
“好,说得好!”柳继真拍手称快,朝兰槐走去,“山河不足重,重在遇知己。就冲你这句话我也得教你把这骑射学会,到时秋狩定会满载而归。”
说罢,他在后腰带上撤下一条马鞭,在兰槐面前站定,放置在她手中。
两人靠的很近,柳继真能清晰的看见她微颤的睫毛,轻笑出声,“还不快点跟紧我,今天先学御马。”
兰槐无措的捏着手中坚硬的马鞭,还能感受到一点点残留的余温。无奈抿嘴,看向李葳蕤。对方朝她点点头,她只好提起裙角跟上他。
只剩李怜和李葳蕤留在原地,前者瞪了李葳蕤一眼,嘴巴蠕动,想说些什么也只好作罢,抬步追了上去。也未曾注意在她离开之后,许家二郎缓步走到她适才的位置,在李葳蕤耳畔低语几声。
前头的马场正在赛马,柳继真将她俩带上了后院的小马场,虽然不大,但教学足够。
马僮见来了人,立刻将提前准备好的马匹牵了上来,都是成年白马,挺适合初学者。
兰槐看着远处被牵过来的白马,对上它深邃清澈的瞳孔,不知为何心悸一下。
“兰娘子,靠近些!”柳继真接过缰绳,将其中一匹拉到兰槐身侧,宽大的手掌放在马头上顺毛,“像我一般,摸摸她的头,让它感觉到你的情绪。”
照他的指示,兰槐缓缓挪动脚步,朝他那边靠过去。马也感觉到身边有人靠近,蠕动肥厚的嘴唇,“噗嗤”一声乳白色的唾沫喷出来,洒在兰槐的衣袖上,留下深深的印记。
兰槐被突然的动作吓得往后咧开几步,看清衣袖上的污渍后,在心里无奈的叹了口气。拿出袖中白帕擦拭几下。
见她动作,柳继真笑道:“你是不是熏香了,马儿会不适应的。”
兰槐抬头,阳光恰巧落了下来,将柳继真的脸分成两半,陷入阴影的部分看不清他神色。
只见他将脸贴在马的脖颈上,轻柔的顺毛。
兰槐闭眼,稳住心神,正想要说话,就被一旁赶来的李怜打了岔。
“牲畜而已,怕什么。”李怜刚好走来,见兰槐不动,还以为她是被吓住了,斜瞥了眼,“果然是没见过世面的家伙。”
“公主慎言。”柳继真厉声,有些警告的意味。
“殿下说的是。”兰槐神色淡淡,迈开步子,学着柳继真的样子摸了几下马头。马瞬间乖顺的顺着她的手亲昵贴贴。她悬着的心终于落地。
“对啊,就像这样,克服心中恐惧……”柳继真见她肯动,遂开导,只话还没说完,小厮就跑了过来。
“柳将军,前院有贵人寻你。”
“贵人?”柳继真冷眉微蹙,甚是不解,“何人?”
“下人不知,官爷让我过来请您。”
“行,等我一下。”柳继真背过身,朝兰槐二人解释两句就跟上小厮的脚步。
远处绿树浓阴,微风起。
“收起你那幅可怜兮兮的模样。”李怜双手环胸,鄙夷的看向一旁的兰槐,“就算继真哥哥心软,你也不许这样子!”
果真是小孩模样。
兰槐在心里感叹一声,并没有开口,手上抚摸的动作未停。
李怜嗤鼻一笑,走上前推开她的手,自己攥紧马头上的缰绳,一登马镫坐了上去。
身侧的绣着兰花的香囊被刮落在地。
她后背挺直的坐在马鞍上,像只高傲的天鹅,“看见没,要像我一般,一蹬就上来了。”
兰槐应声点头,将地上的香囊捡起来,朝她挥挥,“殿下的香囊。”
刚将手撑起,那马就迈着蹄子朝前走,铜铃般的眼睛瞪得更大。
突然的动作,让李怜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前倒,她赶紧捏住缰绳往后扯,“吁——”
马不听使唤,头一转就朝兰槐那边跑去。兰槐惊骇,见势不对,撒开腿就往外跑。边跑边在喊人。
可人的速度哪能敌的上马。无论李怜怎么驭马,怎么扯缰绳都无济于事。
在烈马将要撞上的前一刹那,兰槐使出全力,将手中的香囊扔远。
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