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没在家里接客,应美要求,两人约在了一家最近的高档餐厅,恰好饭点,美随手在菜单上划了一下,甚至没给约会对象看,直接拿给了服务员让上菜。
“我全点了一遍,懒得费事。”祂托腮看向左侧的落地窗,洁净的单向玻璃映着市中心的车水马龙,百米高的楼层将城市全景一览无遗。
瓷喝了口白水,冷笑一声:“你最好能全部吃完,我们这里不兴浪费粮食。”
虽然是工作日,但这家餐厅声名远扬,生意一向红火,客人络绎不绝,两人特意临时订了个包间,要不是身份特殊,提前一个月都未必拿得到名额。
美收回视线,取下墨镜放在桌角,懒洋洋地拨弄着刀叉:“小气,你还缺这点粮食?”
“你没挨过饿?忘本倒是快。”
“不敢当,这一点比起乌,我还差得远。”祂笑嘻嘻地把套装中的筷子扔进垃圾桶,“怎么样?俄跟你说了吧,你不是一直觉得祂会坚守底线,不跟我同流合污,可惜在利益面前,所谓的亲情全是放屁。”
瓷把水杯隔在一旁的架子上,没有露出对方期待的怒意:“不用祂说,新闻都写了,听说你为了给欧洲下马威,关税又涨不少,不怕祂们反抗?”
“我还不了解祂们?反抗也就那两天,给个甜枣就又跟狗一样粘上来,畜牲就是这样,只管有没有肉吃。”祂从来不把弱者当人看,那些东西只配低伏于自己脚下,用血肉尸骨为祂铺路,送祂上山巅。
“呵呵,是打怕了吧,不过只要有点气性,反扑是迟早的事。”瓷瞥祂衣领处的牙印一眼,笑道,“看来还是不够痛,狗都知道念旧,某人却连狗都不如。”
祂没明着骂,美听懂了也不生气,只管起身双手撑桌,隔着桌子俯身垂眸:“你呢?标价几何?要给你多大的好处才能奉我为主?又或者,需要前所未有的高额关税……”
祂把自己逗乐了,抬起静等祂说完之人的下巴,沉吟道:“要不你也来当我的狗,我给你一人之下的地位?怎么样?”
祂们不是第一次这么近的看对方,但这个距离往往代表着挑衅和羞辱,美每次看着那双藏着星火的眸子,都会想起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中,那片惊不起涟漪的深海。
靠近,沉溺,沦陷。
瓷默然地看祂片刻,突然觉得应该教教小屁孩应有的尊老礼节。
“按综合实力来说,我现在已经是一人之下了。”祂抓住面前的手死死钳住,起身一勾对方的衣领,将其硬扯过来。
由于重心不稳,美下意识去撑桌子,空碗和盘子被挤得哐当乱晃,险些掉下桌。
“还有,你那套撩人的手段有点幼稚了,没人嫌弃过吗?嗯?”瓷捏住祂的脸,缓缓靠近,在即将吻上时感觉到了对方的错愕和挣扎,随即一勾唇,错开了位置,在其耳边轻声笑道,“小朋友,对长辈要有礼貌,我没功夫陪你闹。”
说着就要松手,美一愣,被最后一句话激起了好胜心,祂最讨厌被人小瞧,特别是这个人。
“……呵,好啊,那你躲什么?”祂气笑了,掐住近在咫尺的脖颈便豁出去了般往前凑,桌子被压得吱呀作响,钢制的刀叉咣的一声落地。
“……抱歉,打扰了,先生们的菜好了。”门口传来服务员哆哆嗦嗦的声音,越来越小,仿佛只要里面的人说一句“滚”,自己立马就关门走人。
“……”瓷推开发疯的人,用眼神示意祂坐好,“送进来吧。”
“切,没意思。”美往椅子上一靠,别过头不语,悄悄平复略快的心跳,不知是紧张还是兴奋。
两个服务员推着餐车,一人捡起地上的餐具,换了套新的,一人摆好第一批菜,只在桌子中央留了一个空,最后从餐车最底下掏出一个鎏金的龙纹盏。
美被吸引了目光,又见对方再次摸出一个精美的心型蜡烛,终于忍不住了:“你干什么?现在是白天。”
服务员低头应道:“先生您刚刚点的套餐里有营造良好氛围的服务,请问……”
“……收下去吧,别的菜也不用上了……其它服务也不用。”瓷无奈地蹙眉叹气,这种大餐厅的全套菜系和服务简直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的,再晚点取消就能送房卡上来了。
“……好的。”
人一走,包间里的气氛瞬间尴尬到了极致,美咬死了牙不主动开口,手臂处的衣服被抓得满是褶皱,像极了闹别扭的熊孩子。
瓷也没心思吃饭,转头看向楼下停着的车:“……美利坚,你其实是在拖时间吧?今天是纽陪你来的,华呢?俄亥俄呢?很巧的是——京和鄂今天也不在家。”
祂回头,平静地指出一个事实:“在风口浪尖做这种事,不是你的作风,也讨不到好,目的呢?”
“……”美抬眼,鬼使神差地笑了,“当然,我没打算用祂们来威胁你,但孩子们都有自己的想法,你凭什么断定京和鄂就不在乎这些,毕竟你们家的人……都重情义。”
最后四个字咬得极重,讽刺似的。
瓷面不改色,光穿过一尘不染的落地窗,为祂身侧镀上一层碎金。
“呵,狂妄。”
哈尔科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