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早五更老婆子起来,门一开就恍惚下了,“哎呀,我怕是还没有睡醒呀?好好儿的院子里,怎么成下明晃晃的一片了?”抬头再看月亮也无精打采的。就又扶住门框定了一下神,揉一揉眼窝子再看,还是一个样。到底还是不素心,自以为是老眼昏花了,就又照住胳膊,自己给自己拧了一个转转,分明能感觉着痛的,说明眼睛前头都是真的。这一次算是相信已经睡醒了,定睛细看,才说是啥时候灌进来的一院子水。顿时,整个天都感觉塌下来了,首先通身儿过了一下电,反应过来就喊开了:“起呀!赶紧起呀!不得了了呀!啥时候把水灌到院子里了!”赵四睡得正酣,当时吓醒来,愣头愣脑就跑出来看来了,着急忙慌,线衣子高头仅仅披了一件子皮褂子,说开话也语无伦次了,“你说的啥?院子里进了水了?不对呀,三点多我进来的时候也好好儿的!”老婆子眼睛瞅着院子里的水,就知道怨悔他的:“那就是园园子浇罢,忘掉没有把水洞打住!你看就做下的这个活么!我说你把这么一点子园园子,种不种都无所谓,再就不要浇了,一冬冬子过去,光房上和院子里的雪水子都没有地方去。就是不听人的话,偏自跟你对上干。你看这个,没有把房子泡塌把人伤下,还不是你的阔事情嘛!”赵四毕竟是老爷们,能沉住气。不管老婆子说啥,先把院子里的门灯拉着了,结果灯光一照,顿时追悔莫及:“我的天爷,实话是水呀!你让开,我过去看一下,这么多的水么,到底是从哪里进来的!”结果顺台子过来,才说发现大门底下淌了水的湿印子,“这么说水是从大门里进来的,进来没有地方去,才把院子涨满了。”想时,忽又发觉车棚中间下陷了,赵四的头皮子瞬间麻掉了,因强打起精神,反复观察之后分析:“先把院子涨满,后又涨到棚底下,才说把车棚的地基泡塌了。好处是棚里的车还没妨碍,仅仅就是前柱子的地基塌下来了。”但是再进一步思想,赵四终于想明白了:“哦,什么呀?这么说就是果窖里先进去的水,先是果窖塌掉,紧接着车棚的柱柱子才跟上下掉的!不管怎样,先把院子里的水捎出去再抢救果子。”结果门拉开出来,顺住巷子一望,一坨一坨的,满是淌过水的痕迹。赵四算是反应过来了,“也不知是谁家,浇了园园子不操心,把我倒淹淋干了!”结果跟住水印子过来,简直就找到吴二的门上了,赵四这才恍然大悟:“怪不知道,又是这个坏到骨头里的杂碎!我就说一般的人没有这么缺德!你看一下这次还是带冒烟的!真真人说人的:宁可得罪十个君子,绝不得罪一个小人。直接就没有个完了,我这是被小人惦记到心里头了!”正当他举起拳头就要砸门要个说法的时候,被人从后面抱住了,就听娃子低声说他:“爹,现在的社会,早就不是比谁的拳头有劲的时间了,最好是通过说理的人处理。你这里一砸门,本来我们有理的事情,也做成没理了!”赵四一听,娃子说的有几分道理,说明这几年娃子外头没有白跑,果然是学下东西了。再一想,这口气到底是没有出掉,奈何娃子的这关过不掉。爷父两个又纠结了一阵子,才说下定决心转过回来了,然后挨住敲门喊人出来做见证,结果把巷子里的人喊出来一看,虽然嘴上不直接说,但心里就跟个明镜儿一样,“明明就是吴二的不对,你就是再干个比浇水还重要十倍的活,好比说今个抬埋你吴二的爹哩,也不能伤害别人的利益,更何况是把人家的院子淹掉了,就不要说窖里的果子了,单单返修这两间车棚,没个十天半个月的功夫,能盖起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