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娘妙妙对视一眼,依旧是欢娘开口:“也不是什么麻烦事。只是公子说了,他的曲受不得作践,非得楼里最红火的几个姑娘才能唱。”
妈妈顺口就道:“若是曲子好,那也是应该的。”
心下却想:果然是个脚不沾地的。我先答应下来,照做几日,嘴长在别人身上,难道我还管得了京里这么多乐伎的嘴不成。
欢娘打断她:“妈妈莫急,且听我说完。”
“我家公子不图钱财,只说若姑娘唱了他的曲,便得连着唱五日,五日里不得唱别家的。”
“他说要是妈妈今日收了他的曲,过两日唱起来,他是一定要派人来瞧着的。”
妈妈便先不说话,只等她们拿了曲子出来。
她从小便是做这个营生的,自是个中行家。见了曲,粗粗读过,便是两眼一亮。这曲,是能火起来的。
她于是也不回绝了,只说:“姑娘稍等,我请乐师来合一合。”
再回来,后边跟了一个乐伎打扮的年轻姑娘,三两乐师。命他们粗粗唱上一回,这回不仅妈妈的眼睛亮,姑娘的眼里也透出几分激动,急急唤了一声:“妈妈!”
妈妈按耐住激动,问:“这样的曲,还多么?”
欢娘道:“现下手里只两三首。日后若合得来,自然还会有。”
妈妈心下一盘算。
若曲子够好,这要求便几乎算不上什么要求了。就算对方不提,她多半也会这么安排。能卖座的曲子,不趁新鲜多唱唱,难道还等被旁家都学干净了再唱吗。
她于是拍板:“行,我都收了。”
成了!
妙妙悄悄松了一口气。
欢娘心中也是一喜,只是面上不显。沉着地与她们谈起细节,谈妥了才将剩下几张纸交了出去。
妈妈亲自将她们送到了门口,这回笑得真心:“若是公子写了新曲,姑娘可得记着我。”
“那是自然。”欢娘也微笑,“那便同说好的一样,三日后妈妈排好了,我家再派人来。留步。”
二人离去。
为防被跟踪,还特地绕了个大圈,逛到快宵禁这才回了霜翎坊。
二人成功做完一件大事,面上都带着笑意。
进了霜翎坊却发觉气氛不对,不等她们发问,里边急匆匆出来一个十分眼熟的人。
欢娘认出她来,惊道:“晚桃?你怎么在这儿?”
晚桃本是托了灶房烧柴的小丫鬟出来跑腿,可小丫鬟进不去秦府,来了这里,又得知欢姨娘也不在。只好先回了柳家。
这一来一回的时间,柳非丘一个孩子也拖不了这么久。撒泼打滚什么都用上了,只得了柳和一顿训斥。
倒是真情实感地大哭了一场,被老夫人亲自领了回去。
二十大板便结结实实地打了下去,现下人已只剩一口气了。
晚桃亲自去看了她,送了些外伤药和吃食,便也问了出来起因。又看柔柯实在不太好,便找了个借口请了半日假,想着抓些方子也好。
只是她一个深宅大院的奴婢,实在没有什么晚间出行的经验。竟没赶上宵禁,只好先往霜翎坊里来暂住一晚。
听到这里,欢娘心里那点欢欣也散了个干净。
只是已是深夜,她们几人也无计可施。只好先收拾出床铺,各自怀着心事回房休息。
几人一晚上几乎没合眼,天刚亮就匆匆起身。简单吃了点朝食,欢娘先陪着晚桃去旁边的药铺抓药。
最后将人送到路口时,天已全亮了。欢娘在路边站了片刻,看商贩支起篷车,街上吆喝声、讨价声、笑骂声渐起。
京城在她的眼下醒了过来,重复起日复一日的生活。欢娘望着晚桃离去的方向,莫名想起当日涂绾心的背影。
边上有小贩见她一直呆站着,不耐起来,带着早起的怨气嘟囔着:“不买便不买,可别挡了我的生意。”
欢娘于是不再停留,抬脚就往秦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