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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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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满意年年阿娘的身份吗?”她冷笑道,“你瞧,你想羞/辱漠东的人,彰显你皇帝的威严,我就给你挑了一个合适的人选。”

“这算折/辱?”茉奇雅这个人表面上时不时自怨自艾,实则内心颇为高傲,谁都瞧不起,就如她偶尔自嘲自己为南朝贡女所出,实则她心里想的大概是她爹信国国主,她娘南陈长公主,两国皇室所出,自古至今没人比她血统更高贵。

她偶尔会说漏嘴,就如此刻,她懒散地说道,“她姓卫,出自南陈皇室,我不过是另聘新妃而已。”

“我能把金墨献给你。”裴笙沉默片刻,重复道,“我把金墨献给你,你把我原本能得到的嫁妆给我,两千轻骑兵,五千步兵,一个公主像样的陪嫁,就当把我嫁人了,让我走。”

云菩觉得裴笙的脑子有意思极了,轻声笑起来,“这是一个公主的嫁妆吗?当年我的陪嫁都没有那么多。”

“别跟我装。”裴笙说,“你到底带了多少兵马去了漠东上都?这些人需要多少粮草多少的饷银,你更清楚。你姨杀了周国的国主,滔天忤逆重罪,你说带走就带走,至少诺敏她们觉得跟你硬碰硬不一定划算,才会选择让你们走。最起码你的兵马数量上可以跟上都京兆禁卫一较高下。对,给我再加两万两黄金作为饷银和购置粮草兵械。”

“对。”她沉默了片刻。

她真的恨别人提起当年上都之事。

这会让她记得小时候的自己是一个窝囊废。

她有许许多多后悔的事,而每件事都建立在她是个废物点心的基础之上。

一时间她不想搭理裴笙,甚至很想重复一下她所来之处的事情脉络,比如把裴笙干掉。

但她又想知道,裴笙到底哪来的胆子,竟敢站在她面前胡说八道。

“我陪嫁多少兵马那是我和金墨之间的事情,我打算怎么处理漠东也和你无关。”她说,“你和我不一样。”

“但天无二日,国无二君。”裴笙敏锐的抓住了茉奇雅话语里的侧重。

茉奇雅不满于她的开价,但没有否认她的前半句。

同这对姑侄相处下来,她认为金墨确实是个君子,诚然坦荡,至于茉奇雅,她是条蛇。

蛇这种东西,不咬人的时候看起来也很可爱,经常懒懒的找个凉快地方趴着——这些特质都不妨碍她们有着毒牙,一击毙命。

父亲曾要手下注意茉奇雅,当时的形容是“会咬人的狗都不叫”。

毒蛇,伤人也伤己。

半晌后,茉奇雅倾了两盏茶,抬手,惜字如金,“坐。”又将其中一盏茶推到她面前。

#

纪鸯望着床幔。

当她发现思考自己所遭遇的一切会让自己痛苦后,她努力让自己学会什么都不要想,花了一段时间,她成功了,她能将自己从身体里抽离出来,像一个鬼魂一样,飘在床边,冷漠旁观自己遇到的所有事情。

可这会儿她希望把飘出去的自己塞回自己的身体里。

她知道她还躺在床上,窝在被子里,和延龄抱在一起。

但在她的视角,她能“看见”自己的这个身体和延龄搂抱在一处。

她想试着去感受肌肤相接所带来的触感,好奇和女孩在一起是什么样的感觉,可努力了又努力,她还是“看着”自己做一些事情,而延龄躺在她怀里,叽叽呱呱的絮叨一些琐事。

“你会不会腌小咸菜?”延龄嘟囔着,“我跟你说,我前段时间想自己做泡菜,结果酸是酸了,菜馊了,真无语。”她枕着手臂,“其实开春刚结的小黄瓜最好吃了,可那时候我总是在外边,要是真的有一天不会再打仗了,我要用那个特别、特别小的嫩黄瓜,做小咸菜,希望那时候我能学会怎么做泡菜。”

纪鸯好久好久不说话,木僵了一样,要多吓人又多吓人。

她又靠近了点,确认了,纪鸯没有死,这才出了半口气。

可这场景实在是太瘆人了。

每次纪鸯都会这样,一开始还好好的,突然就会变成木头人。

起初她以为是这里的女孩子比较腼腆,有些不知所措,于是只好装死,后来她发现,只有纪鸯是这个样子。

她不知道是她做错了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只能硬着头皮,说一些她自己都觉得不知所云的东西。“我有跟你讲过吗?”她尽量让自己讲的故事有趣些,听起来自然,但她知道,她只是心里发毛,进而没话找话,“我和你妹去挖坟。”她说,“我们大可汗的坟,当时我们猜他有好多好多的陪葬,我们缺一笔钱,结果可好,挖错了。”

当然这不是挖错了,当年北陵尚未修缮完备,大可汗一直停灵在城郊夏宫。

大概大可汗自己也没想到会有一个叫茉奇雅的不肖子孙,要是能料到有这一天,遗诏高低得加一句立时入土为安。

茉奇雅铤而走险想抗命去救珠珠,但调动兵马这种大额支出要走公账,她没钱,也不想明着忤逆金墨——大概会被金墨注意到,一切计划都付诸东流,这就把歪脑筋打到了她祖父头上,不,坟头上。

“不知道挖了谁的,哈哈,我仨挖出来了一个阿婆。”结果妙得很,用屁股想都能知道金墨猥琐的将她娘以龙袍下葬,埋了鸣岐本来该在的地方,至于鸣岐,天知道他的遗骸被埋在哪里,说不准埋在承平娘娘的墓里,真的是好一出偷龙换凤。

“我们想把棺材盖回去,结果棺材盖盖不上了。”她本着最后的良知,没有把茉奇雅干的糗事说出去,包括并不限于撬棺材的时候把棺材盖给撬劈了,咔嚓一下,高档的金丝楠木变成了两截。

而且棺材里什么陪葬都没有,那些财宝都是单放在一个箱子里,但也不能说这棺白开了,毕竟是飞了的棺材板打翻了箱子,她们才捡了点现成的金银元宝。

“我们又出去买浆糊,大半夜,满街去敲门,问你家卖不卖米糊。”

“不过还好,”她将所有的故事简略得当,“金墨没有开棺验看,直接把他火化了,不然我们仨更完蛋了。”

虽然茉奇雅作为赔礼,把她的一些布偶玩具作为陪葬放了进去,她们也用米浆把盖子粘好了,但她总觉得有时候她们运气很差是被承平妃诅咒了,毛绒玩具还是没有金银珠宝昂贵。

纪鸯根本没听她说什么,只是如梦初醒般的问,“你是可怜我,还是喜欢我?”

她的脑子疯狂思索,半晌,说,“有没有人喜欢又不重要,你瞧你妹,人人都恨她,那又如何,人家还是了不起的娘娘。”

纪鸯闭了闭眼,用极低的声音倾诉了一些话。

她有时都不知道她到底指望延龄能给她什么样的答话。

她也知道,她不能奢望延龄去理解。

延龄理解不了。

延龄只会茫然的嗯了半天,敷衍的劝说这些事都过去了,再噌的一下爬起来,警惕道,“等等,你没洗澡?”

“洗了,你好烦。”她把半干的发尾拎起来,给延龄验看。

延龄扑扇着眼睫,还是说,“说实话,你要是没洗,我要现在再去洗一下,可恶,不洗澡是不可以抱抱我的,我是干净的小延龄。”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表妹总会抓起手边任何趁手的东西,只为了揍这群姑娘。

真的很可恶。

“混蛋。”她拿枕头打了延龄。

不过延龄这么一打岔,她心情似乎又好了一点。

“你又不是没洗澡,”延龄咕咚一下又躺了,“干什么说脏不脏的。”她说,“这种事情,你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就算一种神圣的,灵魂上的交流。是你不喜欢的人,就是揍了你一顿,你把人干掉,就结束了,不要想那么多,至于外人……”说着,她也说了很邪恶的话,很难说是表妹影响的延龄,还是延龄才算罪魁祸首,“想不想让他们都消失?只要他们都消失了,就没什么所谓的外人怎么看了,不存在的东西,外人怎么评价呢?”

纪鸯好久没有说话,最终,低声道,“这其实是一种极其邪毒,不能为世所容的做法。”

“哦,没关系,你妹不世高人。”延龄自己把自己逗乐了,“世道都不容你了,你还要在乎是否能为世所容吗?”

纪鸯像小猫似的靠近她,挨在身边,梦呓般的说,“我还是挺喜欢你的。”只是她很快纠正,“不是刚才的那种喜欢。”

“还以为你会讨厌我。”她看了看时间,“我要溜走了,”她悄声说,“别告诉别人呀,因为你妹不在。”

“那为什么她在就可以告诉别人你今晚在这里过夜?”纪鸯不能理解。

当然,延龄的回答更是让她的神情渐渐扭曲。

“她在,别人要是说什么,我就可以告诉她,我们仨在一起的。”延龄披上衣服,“所以说,当皇帝真好。”

临走前纪鸯叫住她,“不过还是问一句,你们会杀细作吗?”

“我们不杀妇孺。”她回眸,“以及,你妹不是一个利索人,她不是金墨,办事向来拖沓,没有任何消息很正常,我们也经常当天提前一到两个时辰才知道细节和部署,你要习惯,现在是她做主,她办事就是慢。”

面对纪鸯她还是有所保留的,她不太想让纪鸯知道她跟茉奇雅其实有点合不来。

她实在是没忍住,安置好茉奇雅她三姨的娘,跟时雪狸这个立场不太明朗的家伙抱怨起来了,“她搁这儿混日子呢?”

有对比,才能体会到金墨真是个好人。

“你要习惯。”时雪狸抱着一竹筒奶茶,她也一脸生无可恋,“保准开打之前至少半个时辰她还是能决定出来怎么打的。”

“半个时辰。”她咬牙切齿,“半个时辰,我怎么感觉会那边已经打的难解难分,她的军令不知道在哪里,刚刚发出。”

“其实,”时雪狸毕竟茉奇雅心腹爱将,“这也算一种军令。”

“你怎么看?”她把素言的信给时雪狸看。

时雪狸沉思片刻,“你可知赤壁之战,为何结局是曹孟德败走华容道?”

“铁索连船东南风。”延龄挑了下眉。“他们对江浙一带气候不熟。”

“你看,这是你的看法。”时雪狸转着竹筒,“且他身边没有熟悉江左之地的谋士,这就吃了地利的亏,加上天时,双倍的倒霉。”她顿了顿,“茉奇雅的观点是,东南风自南向北,比较暖和,而北风自北往南吹,是冷风。热气往高处走,冷气会往下沉,因此,若冷气不够强,秦岭淮河一带山脉足以阻绝北风南下,此消彼长,南风顿起,曹孟德是智障,他应该在早上觉察气温不够冷就要把船都调走。”她歪着头,“你要说她的结论,那就是曹孟德弱智,但她的论据还是地理,季候,空气,风,温度。”

她嚼着木薯圆子,“暖风往上走,冷气往下沉,但风到底能爬多高?矮矮的一座秦岭,北风就过不去了。”

延龄支着头,“说句不算题外话的闲话,你有没有发现,如果山很高,你在山顶上的时候会觉得气短?”

说着,她猛地皱起眉,“有没有可能,涂掉的话是山上空气稀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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