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慕寒还真听了进去，猛地加油，一下就追上了前面包围的几辆车。

在要超车的一瞬间，方易水闭紧双眼，往右猛扫，把原本想要夹击过来的人吓了一大跳，急忙降速，就这么冲到了前面。

勇气用光后，心里就只剩了害怕，之前把铁棍塞进了自己衣服里，这会更是把树枝捏得死死的。

车子速度快，树枝迎风招展，阻力很大，机车方向一直在往右偏，沈慕寒受不了了，大声喊：“你拿着什么东西，快丢了，我没办法保持平衡！”

“不敢丢啊，万一终点有人拦我们怎么办！”这种危急时刻，他脑子倒是挺快，连沈慕寒都觉得有道理，降了点速，反正这群废物暂时也追不上来。

快到终点时，果然围了人想拦住他们，沈慕寒没再减速，轰隆隆的很是吓人，吓退了一批胆子小的，加上方易水在后面疯狂摇树枝，看着像一蓬树砸了过来，更是没人敢拦，居然就这样让他们冲了出去。

这些人知道，一旦进了城区，就拿沈慕寒没办法了，又有几个人跨上车，跟在后面穷追不舍。

“现在丢掉，抱紧我。”

情况紧急，方易水只听见了个大概。车子猛然加速，车身往右的剧烈摇晃提醒了方易水。他赶紧丢了树枝，抱紧沈慕寒的腰，死死把头埋在背后。夏末的风灌进鼻腔，耳边全是引擎轰鸣的声音。

大桥很长，夜风也开始有点凉了，那群乌合之众的机车性能明显比不上沈慕寒的，一会就落在后面很远。

真刺激啊，方易水想，简直是来城里以后最刺激的一天。

但是下次别搞这些了，乡下人也会害怕的。

十点多钟，沈慕寒把方易水送到了家楼下。小区很老，这时基本没有什么晚归的人，只有远处勾肩搭背的几个醉汉，唱着不成调的歌越走越远。

月上枝头，小区里彻底安静下来，衬得刚刚那场惊心动魄的逃亡，像梦一样不真实。

两人对立着，一高一矮，方易水仰头仰得有些不舒服，毕竟沈慕寒是四人里最高的。他往上站了几个台阶，才终于能和沈少平视。

不知是不是夜晚人的心防会降低，又一同经历了惊险时刻，沈慕寒犹豫再犹豫，还是向方易水道了个歉，表示不该让他掺和进这种事情。

方易水眨巴着眼，根本不在意他是怎么想的，也无意去弄清一切，只要他跟着时沈大少爷没出事就行，不然不好交代。

“还好我去了，不然你肯定得受伤，好险！”说完，像有些高兴似的，他还上前拍了拍沈慕寒的肩，没再提让自己陷入危险这件事。

“已经很晚了，我要回家了，沈少一路顺风！”方易水挥了挥手，很快就消失在了楼道里。

肩膀上的重量还很清晰，沈慕寒怔怔望着空荡荡的楼道，抓紧了方易水还给他的头盔。

上面还有他的余温。

*

沈慕寒破天荒地没有睡好，就是在当初那噩梦般的两年，入睡也从未如此困难过。

躺在休息室的沙发上，昨晚的一切都在心头晃荡。抛开共同经历的危险不谈，就是对一个最普通的同学，自己这样做也是不负责任的做法。外表是个叛逆少年的沈慕寒，内心其实很敏感，不然之前也不会受到这么大的伤害，从而变成了现在这副冷漠的样子。

而且。昨天晚上的那个男人，到底是谁？方易水真是顾家的私生子吗？难道这一切都是误会？

“慕慕，慕慕，你在发什么呆啊？”简亦熙看见沈慕寒疲惫又怔忪的眼神，玩心大起，凑到他耳边吹了一口气，捏着嗓子叫得那叫一个婉转。

沈慕寒还没发话，顾十昭脸上就一阵恶寒。

“简亦熙！不要发出这种奇怪的声音！”他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我就叫，我不仅叫他，我还要叫你。昭昭，昭昭~”被人一说，简亦熙更兴奋了，贴在顾十昭耳边连声叫唤。顾十昭恶心得不行，连忙躲开，两个人你退我进，差点撞到刚进来的杜慈。

他反应很快，一个侧身就避开，却正好瞥见了沙发上失神的沈慕寒。

“慕寒，你怎么了？”

沈慕寒迟疑了片刻，觉得向来冷静的杜慈或许能帮自己解答疑惑。

“我在想，方易水……”

原本吵闹的室内仿佛被一键静音，一金一银两颗脑袋齐刷刷地看向沈慕寒，耳朵侧着，生怕错过什么重要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