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从来不会有人怀疑杨铭峰?白芷当然也想知道答案,于是她理直气壮道,“大家都知道班长肯定不会是鬼啊,你连这都不知道,还说自己不是鬼!”
“对,他没有问题,你更没有问题,”魏之远阴测测地笑了一下,缓缓道,“因为当初是他握着你的手,亲手将那一刀刺进刘明的心脏。你们狼狈为奸,煞气冲天,所以刘明做鬼也不敢找你们,那他就敢,上我的身吗?!”
赤裸裸的真相就这样被袒露在所有人面前,全场噤若寒蝉,无声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似乎没想到两人还能是一起杀人的关系。
白芷深深吸了口气,很好,她终于找到了那个确定的答案。只需要挺过今晚,将消息给其他玩家送出去,就能成功离开这个副本。
“还真是狗急跳墙了,临死也不忘拉个垫背的。”杨铭峰当机立断,冲着一旁几个早就跃跃欲试的男生道,“把他推下去。”
“谁敢?!”魏之远厉喝一声,“我如果死在这里,我爸爸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众打手看看杨铭峰,神色为难。
“你爸算什么东西?”杨铭峰神色冷戾,“我爸要捏死他,需要花很多力气吗?”
打手们瞬间感觉自己又行了。
“......”白芷只觉得啼笑皆非,并且油然而生一股荒唐感:敢情一群中学生恶事做尽,杀人放火,到头来玩的还是拼爹局?
在魏之远不甘的叫嚣与撕扯中,他终究还是被推下了天台。
砰!
一道熟悉的撞击声再次刺激着所有人神经,也让一些原本就摇摆不定的人愈发不安。
魏之远,真的会是正确的选项吗?他说的对,刘明做鬼也不敢招惹杨铭峰,难道就敢来招惹他魏之远吗?
他们已经选错了那么多次,雕塑即将自动成型。如果再错一次,后果不堪设想......
“好了,回去吧。”杨铭峰若无其事道。
可是没有人动作。
渐渐的,一束束目光落在了杨铭峰的脸上。
很快,这些目光便化作怀疑,恐惧,不安......乃至埋怨。
杨铭峰语调冷硬而强势,“我说,该回去了。”
万籁俱寂中,白芷果断响应,“好的,班长。”
说完就开着轮椅准备跑,打算找个没人的地方把小骷髅放出去传递消息。
没想到被杨铭峰一把按住。
放在肩头的手似千斤铁钳,让她动弹不得。
“项榛榛留一下,其他同学可以离开了。”
这次没有人再犹豫,大家忙不迭离这两个杀人凶手远一点。
天台上终于只剩下他们两人。
白芷低下头酝酿了几秒情绪,无辜抬头:“班长,有什么事情吗?”
“现在就我们两个人,所以......”杨铭峰看着她,面无表情地提了提嘴角,“别装了,你不是项榛榛。”
白芷:“......”这都哪跟哪啊,也太突然了吧。
“你说什么?”白芷露出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你知道,刘明他不敢来找我的。”最后几个字,她特意压低了声音。
“当然你也不是刘明。”杨铭峰松开她,同时收起了脸上习惯性的假笑,“真正的你,既没有身体缺陷,也不似项臻臻偏执,所以无法真的共情自己扮演的角色。你大概也很难想象,项榛榛在知道自己再也站不起来后,有多崩溃,多自卑,又有多扭曲。”
早该想到的,白芷忽然了悟。
在项榛榛将杨铭峰的名字刻在课桌上的时候,在她听到那一刀是杨铭峰握着项榛榛的手刺下的时候。
这不仅仅是一个暗恋与被暗恋者的故事,他们是一对狼狈,一对虎伥,也是在阴湿病态土壤中扭曲缠绕的葛与藤,疯狂吸食着彼此的恶意与狠毒,为自己获取养料。
直到项榛榛摔断了腿,这段关系开始失衡。
精神崩溃的项榛榛,是不可能对着完美无瑕的杨铭峰露出痴迷情态的,因为她知道,自己不配。
那么,这些天杨铭峰对她若有若无的放任和庇护又是为了什么?
总不是希望真正的项榛榛再活过来。
一个人作恶太无聊了是吗?
“你知道,比失忆更可怕的是什么吗?”杨铭峰突然开口,打断她的思绪。
“比失忆更可怕......”白芷当真认真思索起来,“不失忆,或者说超忆症?”
杨铭峰嗤笑一声,“你果然和她一样聪明。”
白芷回无可回:“......谢谢?”
“不客气,我确实不会失忆。”杨铭峰神色感慨,“所以我可以清楚地记得每一次的轮回。每一次都有不同的实习老师来学校教我们做雕塑,每一次刘明都会变成不同的人藏在我们周围,每一次我们都来不及找出所有的鬼,然后,那些雕塑就会复活,数个刘明活了过来,将我们全部撕碎......
“你说,我是不是活在一个无限循环,永远都无法醒来的噩梦里?”
刹那间,白芷神色变得惨白一片。
来到这个副本之后,无数诡异的细节重新在脑海里排列组合,项榛榛丧失的记忆,杨铭峰审判者的设定,以及......谢沉的异常。
项榛榛,就是这个副本的怨主。
而谢沉告诉过她,除了正常的解密闯关之外,还有一个可以一劳永逸离开副本的办法——杀死怨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