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呦,殿下说得这叫哪里话。”
即刻明白过来明皇后用意的冯进喜忙笑道,躬身捡起地上的信封双手奉上前去。
“华阳殿下谋略过人,若有不妥之处那也是奴婢照顾不周。”
“呵,大伴太客气了。”
明皇后接过那信封含笑道,招呼了王尚宫下去,不一会儿便见她捧了一叠锦缎走上近前。
“太子前些时日新送了本宫几匹上好的浮光锦,原是想着给本宫做两件衣裳,只是......”
明皇后忽而顿了顿,苦笑着轻抚着脸颊又说:
“本宫如今年老色衰,怕是穿不了这般鲜艳的锦缎,大伴若是不嫌弃便替本宫收了去吧。”
“诶呦!”
冯进喜赶忙起身,揖手见礼很是惶恐地说:
“皇后殿下华贵雍容,怎可这般妄自菲薄,依奴婢拙见只有这般上好的锦缎才配得上殿下荣光。”
“大伴客气了。”
明皇后含笑道,垂眸示意王尚宫又近了几步。
“大伴,这是我们皇后殿下与太子殿下的一番心意,还请大伴莫要推辞。”
王尚宫颔首道。
冯进喜见状亦不再客套,转而笑着向明皇后躬身示礼道:
“奴婢,谢皇后殿下赏赐。”
“大伴客气。”
明皇后笑道,不动声色地将那封信该到了袖下。
“大伴侍奉上圣多年,劳苦功高,这些东西便当是本宫感念大伴辛苦,大伴不必客气,毕竟......”
她故意顿了顿,缓缓地从榻上起身轻轻扶住了冯进喜说:
“毕竟如今时局不稳,日后太子,还有劳大伴多多帮扶才是。”
“诶呦。”
冯进喜急忙颔首,一边笑一边将身子弯得更深道:
“殿下客气了,这都是奴婢该做的。”
他刻意将那‘该’字说重了一声,只见明皇后即刻便点头,满眼地笑意地松开了手。
“如此便多谢大伴了。”
她颔首道,一旁的王尚宫适时端着那锦缎上了前去。
“殿下客气。”
冯进喜始终带笑道,很是干脆地将那锦缎接了过去。
不远处的博山炉中香烟渐消,冯进喜眼瞅着时候差不多了便朝着屏风处退了一步,颔首请辞道:
“时候不早了,上圣近前还等着奴婢伺候呢。”
“即如此,那本宫便叫人送一送大伴吧。”
话罢,只见王尚宫迅速退去,宫门打开之时两名内侍颔首走上了近前,一名接过了他手中的锦缎一名则侧身微微向外:
“大伴请。”
“奴婢告退。”
冯进喜颔首道,明皇后点头示意,远看着那身影彻底消失于宫门之后这才将那笑意彻底收了回去。
窗外一阵残云袭过,正好遮住了日头,湮灭了光晕。
内宫的云锦屏风之上光华不再,便是那珠帘亦是失去了往日光泽。
“来人,点香,洒扫。”
王尚宫低声吩咐道,一群宫人颔首入内,撤茶的撤茶,布香的布香,直至那鎏金远山炉中青烟再起,窗棂外的日头这才再度耀如内宫。
“太子现下回了东宫?”
明皇后淡声道,盘玩着手中的崖柏珠串闭目养神。
“内阁议事,太子殿下还未回来。”
王尚宫在旁回道,明皇后“嗯”了一声,微阖着双眸淡淡道:
“去跟太子说,他今日辛苦晚间便不必再来请安了。”
“是。”
王尚宫颔首,一个眼神示意下去,该去传话的去传话,该退去宫外的退去了宫外。
“殿下可要歇息一会儿?”
王尚宫上前道,作势便要伸手去扶。
“不必。”
明皇后抬手拒绝道,嫌恶地看着方才冯进喜待过的地方。
“阉人的味道还没散干净,本宫睡不下。”
“是。”
王尚宫颔首退后道,思虑片刻终是没忍住地开口问:
“既如此,殿下为何还要将太子殿下送来的锦缎赠出去?”
“哼,”
明皇后冷笑,垂眸看了看手中的珠串道:
“冯进喜这条老狐狸可太懂得明哲保身这条路了,前脚刚搭上太子没多久后脚又见着内阁出手杀了陆琛,便顺着颁了道旨意想借机搞垮陆太傅,填平阻碍的同时也给咱太子一个下马威。”
王尚宫颔首,想了想随即又道:
“可再怎么说小陆大人已死,陆太傅他也......”
“独孙战死边外,若是再不让遗体归朝安葬,你猜,陆观会怎么做?”
明皇后忽而抬眸道,伸手将书信递了过去。
王尚宫垂眸接下,思索了半晌凝眉说:
“看着两日太傅上表的奏章,若真如此,他怕是......要死谏朝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