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庄得了令,屁颠颠跑出去喂马。项羽怒视桓楚:“桓楚,你愣着做什么?”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项王霸业初就,当以德服人,不可意气用事。末将桓楚,恳请项王三思。”桓楚说着,跪了下来。
主帐内的几位诸侯只是沾着项羽的光封了王,并不敢直面刘邦的铁骑。此时听了桓楚的话,也纷纷跪下,顺势说道:“请项王三思。”
项羽并非头脑简单的泛泛之辈,他曾与刘邦并肩作战,深知此人的实力。此番分封诸侯,刘邦所得的巴蜀一带穷山恶水,时有毒蛇猛虎出没,确实不是什么好地方。这时攻打刘邦,非但出师无名,万一打输了还是出师不利。
项羽须臾间脑海里已是百转千回:只可智取,不可豪夺。他看了看众人,故作生气道:“看在诸王和桓楚的面子上,寡人暂且饶刘季一条狗命,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前来我处负荆请罪。”
此时刘邦在大帐中亦是怒气冲冲,他一脚踢翻桌案,怒喝:“大胆项籍,欺人太甚!本王为大楚开疆拓土,灭秦有功,当为关中之王。无耻熊心,大胆项籍,竟敢阳奉阴违,欺诳寡人。”
张良、萧何一左一右站在刘邦身侧,大气不敢喘。
“曹参、樊哙,传我之令,集结众将士,夏侯婴,速速命人喂马、套车,即刻攻入鸿门,把这群无耻鼠辈全都杀了。”
“还有那个熊心,长得贼眉鼠目也就罢了,行事竟然也如此龌龊。杀回彭城,把他也宰了。”
曹参、樊哙、夏侯婴听见刘邦传令,速速来到主帐之中。
只见张良和萧何一个扯着刘邦的衣袖,另一个从背后抱住他,给他顺气:“算了算了,形势比人强。”
曹参、樊哙、夏侯婴三人面面相觑,站在一旁进退两难。
张良率先开口:“对面有项籍及十七路诸侯,我们人少力单,打不过的。”
刘邦挣脱了萧何的钳制,拿手指戳张良的鼻子:“张良,你要不要脸?是谁跟着韩王成去收复旧地,三千多个人围着轘辕山被流寇土匪打得狼狈不堪,我不说。是谁口口声声要光复韩国,口号喊了十来年,却连一座城池都守不住,我也不说。是谁从天而降,不到十日功夫打下了韩国旧地,又白白送给你那个没用的韩王,我不说,你自己心里也该明白。如今那个韩王成,拿着寡人打下的江山,去做了项籍的臣子。一帮乱臣贼子,倒反天罡,助纣为虐,必遭天谴。”
张良白皙的小脸憋得通红,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被戳的,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你你你,寡人要为自己讨回公道,你还百般阻挠,是要气死乃公(你爹,先秦时用于骂人)吗?”刘邦忿忿不平。
张良从轘辕山一路跟着刘邦,这半年来随他一路征战,战时为他出谋划策,闲时与他消愁解闷,本是不图回报,此时众目睽睽之下被刘邦如此辱骂,抽出手绢呜呜哭了起来。
刘邦在沛县的那一班臣子听了动静,纷纷前来围观,张良哭得更伤心了。
刘邦脸色铁青,倨傲地站在大帐正中,张良仆倒在地,咬着手绢嘤嘤哭泣。
众人目露精光,聚在大帐阴暗处,对两人品头论足,窃窃私语。
萧何静静站在一旁,待到刘邦怒气降了下去,劝道:“侯爷,听我一言。”
刘邦拂袖:“寡人不听。”
萧何:“众将士跟随主公,征战一整年,我们为的是消灭暴秦。如今暴秦已诛,主公为了一己之私,弃众将士死生于不顾,令人心寒。”
刘邦转过脸来:“寡人无过,是熊心和项籍毁约在先。”
萧何:“项氏有彭城、江东、齐鲁一带的支持,如今天下诸侯又围在他的身侧,臣命人观察对岸的动向,不时有六国将领率军前往鸿门投奔项氏,如今已有六十多万人马聚集。我们只有区区十万人,靠什么去打?况乎主公起自布衣,无寸土之封,我们若是打了败仗,连逃命的地方都没有。”
刘邦帐下的左司马,曹无伤,是曹参的远房叔叔,曹寡妇的弟弟。他听了这话,料想刘邦必败无疑,于是在心里默默给自己寻找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