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青川点点头,看了看时辰:“我得去和青辰交接了,清鹤兄你与未辞先聊着,我晚上再过来行馆。”
许青川离去,陆清鹤顾不上喝口热茶,只向顾未辞道:“国师与我一起到了,现下与三皇子说话。你与我一起去吧。”
应着好,顾未辞抬手拿起大衣披上,陆清鹤走到门口,却又迟疑地停了脚步。
他转身,面向不解他停步的顾未辞,认真看进顾未辞眸中,沉声问道:“国师或许能找到李乘玉。但……”
他的沉吟让顾未辞心里升起一丝不知如何形容的异样感受。
而陆清鹤的神色也越发凝重:“若是寻回他需要你做些让步、受些委屈,你愿么?”
顾未辞有些愕然:“何种让步?如何委屈?”
“我也不太清楚。”陆清鹤有些烦之意,“国师说除你之外没人能寻回李乘玉。言下之意,你必然避不开干系。可你与李乘玉早已互不相关,你去寻他,可不是委屈么。”
顾未辞沉默了一会,轻声道:“先去见过国师。”
他的话很短,语声也很平静。说完,便抬脚先出了门,向玄理堂外走去。
陆清鹤却没立刻跟上。
他站在屋门口,静静看着顾未辞向前的脚步,良久,忽然极轻地长叹了一声。
顾未辞走出玄理堂,陆清鹤才快步赶上,与他并肩同往清韵别院。三皇子不在东堂,国师在西堂起居,顾未辞进了西堂,四下环顾了一瞬,向国师问道:“国师打算如何寻找小侯爷?”
国师没有即刻回答,顾未辞又接着问:“寻回之后,他的蛊毒、还有心脉的损伤,有办法么?”
国师抬眼,视线落在顾未辞眉目之间,倒是没有即刻回答。
他向停在顾未辞身后,面色有些黯然之意的陆清鹤道:“我有些私下的事情要与世子问询,陆大人请自去修整歇息如何?”
陆清鹤应了声是,惘然地看顾未辞一眼,走出了西堂。
国师让跟着顾未辞而来的执墨也离了西堂,又关了西堂的门,才转身向顾未辞说:“小侯爷来钦州督军时,向君上求了两件事。”
西堂已被细细重新收拾过,李乘玉曾经留下的痕迹一应全无,但靠窗的几案旁的白墙上有些干涸的小小血色溅点,与顾未辞在李乘玉军帐的纸笺上见过的一样。
他望向国师,语声沉沉:“他是不是常常吐血。”
国师点点头:“他心脉已损,百孔千疮,若不封住,虽也许能拖延十数年,但仍是气血涣散至回天乏力之局。封住心脉能让他与往日无异,但终究是逆天而为倒行逆施,气血封堵无从疏通,每个时辰都会冲撞心脉血气翻涌,吐血是最轻的症候了。”
每个时辰。
可他从未见李乘玉在自己面前有过异状。
旧日有个小病小痛、心里有些小小不痛快总要黏着他要些安慰撒着娇要他安抚的李乘玉,在噬心刻骨之痛的煎熬里强作无恙,终于不再以此试图在他面前求得些许回应,试图执拗地换回些许关切。
他看向国师:“他向君上求了哪两件事?”
“逍遥侯府及侯府诸人,都交由你处置安排。若你不愿,便请君上与皇后娘娘酌情看顾。”
“第二件事呢?”
国师的答案,与他预想的完全一致——“与你解除婚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