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他醒来,到得此刻,顾未辞也没踏进过这间屋子,又怎会在意他吃不吃药这种小事。
但他还是问许青川:“他到底走了么?”
“走了。昨天就走了。所以你现在惺惺作态也没用。”许青川再用手背触了触药碗边沿,示意李乘玉乖乖喝药。
李乘玉默然抬手,端起药碗,喝了一大口。
然后在许青川紧张得目不转睛地注视里咬牙吞下。
却又在许青川略略舒展了紧张的瞬息吐在了长清备好的水盆中。
“你!”许青川站了起来,走近李乘玉,满是威严地道,“再喝!”
李乘玉抬眼淡淡看他一瞬,轻轻挡开长清递来让他擦去唇角药渍的巾帕,端起药碗,又喝了一口。
然后许青川又眼睁睁地看他眉头紧蹙,把汤药吐了出来。
许青川不由得叹气:“你得好好吃药,未辞说了,让我把你康复的状况告知他的。你这样,我怎么去和未辞说啊?”
“真的?”李乘玉眼神亮了好些,“他要听么?”
“我骗你干什么。”许青川虽然不擅长察言观色,但却也看得出李乘玉这时的心情舒展。他把蜜果往李乘玉面前推了推,“你试试用蜜果压一压,也许就不会觉得苦到无法下咽了。”
“你发誓没骗我。”李乘玉直视许青川,锁定着他的眼睛,“发毒誓。”
“我发誓!我要是骗你,听筝就不再理我。”许青川咬牙切齿,“你给我喝药!”
李乘玉干脆地喝了口汤药,又吃一口蜜果,然后皱起了眉。
许青川一错不错地看着他,很是紧张问道:“怎么了?这蜜果不够甜?压不住?”
“太甜了。”看得出李乘玉在努力压制着喉头翻涌的难受之感,“阿眷说过的,太甜的蜜果和药气撞在一起反而更难下咽。”
“歪理,你给我忍一忍,没准这次可以……”
李乘玉怎么压制也无法避免的把药吐在水盆里,许青川有些忿忿了。
他从李乘玉手中拿过药碗,看了眼只剩下一半的汤药,声音都高了好些:“小侯爷,你怎么喝个药都这么磨人啊?”
长清犹豫了一瞬,向许青川道:“小将军,不是小侯爷磨人,这汤药真的很古怪,不止是苦,而是……怎么说,它就真的很催吐的。”
“吐了就再喝啊!”许青川更高了声,“总能喝下去的!”
说着他把长清给自己沏的茶盏里的茶水倒在了水盆里,又把药碗里的汤药倒了一口左右在茶盏里,一口喝下:“我给你示范……”
话未说完,他一个弯腰,也把那口药吐了出来。
然后有些尴尬地看李乘玉,又看看长清。
他倒是一时间也不好劝李乘玉再喝了。
这药真如长清说得古怪,不止苦,还腥臭,还黏糊。
就算良药苦口,但这种复杂曲折的苦和腥也有点太要命了。
但李乘玉不服药,这却又是着实不行的事情。
李乘玉倒是并没有对许青川说写挤兑的话,只又喝下了药碗里剩下的汤药,再吃下蜜果,尽力忍了一晌,还是身不由己地又再把汤药吐了出来。
这次不止汤药吐出,那噬心蚀骨的痛楚又再席卷来了。
李乘玉瞬间虚了气力,呼吸也错了拍,不由得猛烈咳嗽出声。
许青川忙过来给他轻轻抚着背,又是愁自己没完成督促李乘玉喝药的任务,又是无可奈何这就算是他真上手给李乘玉灌下去也不顶用的状况,不由得苦声道:“你这样,身子也好不了,可怎么是好啊。”
“我一直试,总能喝下去。”李乘玉压住了咳嗽,直起身,“我要完成和阿眷解除婚约的仪礼的。”
若是没有完成仪礼他便身死,那他就太对不起阿眷了。
许青川想到这一层,也放了些心,但也不由得带了些许唏嘘轻叹道:“解除婚约之后你也得养好身子,总要对未来做些打算的。”
“我已经想好了。我会去找国师。”
“找国师干什么?做法?让未辞回心转意?”
“不是。我打算去奉济寺……”
话说一半,李乘玉的声音渐小,人也慢慢闭上眼,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