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玉碟往自己身边拉近了好些,李乘玉向许青川道:“你有四公主亲手给你做的蜜果,我有阿眷细细替我选的蜜果,你别觊觎我,我也不羡慕你。”
含了一颗蜜果在喉间,他端起那折腾他好些时日的汤药,喝下了小半碗。
许青川紧张地盯着他看,看他喉间艰难地吞咽,停顿了半瞬,又强自再吞咽下去。
如是几次,虽然面上明显很是难受,但李乘玉竟是把那口汤药真的喝了下去。
又再等了会儿,许青川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压得住么?”
李乘玉极轻地点了点头,又取了颗蜜果吃下一半,再喝了口汤药。
见李乘玉又把汤药吞咽了下去,许青川舒了口气。
不知道是不是汤药起了效用,许青川总觉李乘玉的眉目神色间重新有了生气,眸中的明澈竟与窗外的春光不遑多让。
只是那汤药的扭曲味道和口感无论如何都让心有余悸,此刻看着李乘玉虽然极慢也很艰难,但仍然一口一口地喝下了汤药,许青川道了声阿弥陀佛,如释重负地让长清收起药碗,又向李乘玉道:“国师今日到,会和听筝一起来看你状况。你现在能喝下汤药了,我总算是能向听筝交差了。谢谢老天爷。”
停了停,他又笑道:“不,该谢未辞。”
李乘玉对于国师到来会同洛听筝给自己诊治并不甚在意,只问许青川:“阿眷什么时候回夏州?”
“我哪知道。”许青川答得委屈,“我这两三日都在为你不喝汤药头疼,除了前日和他说过你这药实在太难入喉之之外,也就今日他找到了这蜜果拿给我时聊了几句而已。别说未辞了,我这几日连听筝都没见几面呢!”
“你们成婚,我送大礼。”李乘玉安抚地向许青川道,“我倦了,歇会儿,你去见四公主邀功吧。”
许青川忙不迭点头待要走,李乘玉又叫住了他:“不过你能邀功也是因为我,要你应承我一件事,不过分。”
许青川瞪大眼:“你又要挟我?”
“我只是想你待会去问问阿眷他何时启程回夏州。你本就该关心他何时起行的,这自然不是要挟。”
“你要知道他何时启程做什么?”许青川着实不解,“要是我,就干脆什么都不问不听不知道。这样心里便不会总惦着念着,到了他要出发的日子心下便怅然了。”
知道阿眷何时启程,便可惦着念着,算着日子知道他在哪儿。
虽然终究于事无补,但这也是他与阿眷能有的唯一关联了。
即使只是他单方面的关联而已。
“帮我问问吧。”他软了些声音,倦意也涌上眉间。
这药喝下之后人会困乏欲睡,许青川见他这模样,也不欲他终于喝下药去却睡不安稳,犹豫片刻点头应承道:“我见到他会问。不过,只此一次。”
得到了想要的结果,李乘玉也不再硬撑,躺下乖顺入睡歇息了。
看长清放下床帘,许青川舒了心,离开了屋子。
奉鸣城的府衙比起钦州城的府衙小了好些,李乘玉住的屋子院外不远便是顾未辞与许青川暂时落脚的院子。再旁边是府衙后院最大的独院,正是洛听筝居所。
护卫告知许青川国师已至,正在顾未辞所居的屋中叙事。许青川进院中,走上绕屋而建的游廊往门口行去,却听到窗内透出了国师的声音:“世子知道小侯爷想要往奉济寺,余生舍身侍佛么?”
顾未辞一时无声。
“小侯爷情思不绝,凡缘未尽,即使强自修行也无益,甚至可能因勉强断念而走火入魔。若是世子愿劝劝他……”
国师说着话,一回身见到了已绕过游廊到了门口的许青川,便向许青川施过礼,也不再提起李乘玉的事了。
不多时,洛听筝也来了。听到李乘玉已能喝下丹朱草熬制的汤药,她向许青川赞许一笑,又道:“既如此,我们后日启程。”
北缙已败退。本朝与东原已结兄弟之盟,洛永年将送盟约国书往本朝京城,三皇子也将往东原来送本朝的盟约国书。李乘玉的病况洛听筝断然是要全程了解的,也就自然随着洛永年同行同往。
许青川回京城,自然也与他们同行。
倒是顾未辞,许青川觉顾未辞本要进京接旨,若按原定行程从奉鸣城先回夏州再往京城太过折腾,不若与他们一起同行更稳妥也更好。但顾虑着与他们同行便也是与李乘玉同行,只得试探着向顾未辞问道:“你还是决意先回夏州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