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生活还能再无趣一些吗?
面对着一群假模假样彼此吹捧的家伙们围坐在一起时,爱得莱德的脑子里偶尔会蹦出这样的感慨。她倒是宁愿一个人安闲地看看书,格里莫广场12号书柜里那几本和黑魔法相关的总是常看常新。但这些都是她自找的。
“能不能别再绷着脸了?跟我坐在一起这么让你恶心吗?”
更令她难过的是,福吉邀请她参加的宴会马尔福家族大多也会出席。而她和德拉科·马尔福总是会因为年龄相仿被安排坐在一起,她还得装作毫不介意的样子。
“怎么会呢?”爱得莱德一边举起玻璃杯晃了晃里面的果汁,一边应付着身边皱着眉头看过来的马尔福,“我可没有不想和你坐在一起,只是生性就不爱笑罢了。”
她刚说完,宴席上突然有人来“关心”她,“布莱克小姐,在霍格沃茨的生活还顺利吗?”
爱得莱德立刻换上了笑脸,举起杯子做敬酒的姿势——虽然大家都知道那里面装的是果汁,“一切都好。克莱斯韦太太最近身体还好吗?代我向她问好……”
生性就不爱笑?
德拉科知道那不过是个冠冕堂皇的说辞。
假期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爱得莱德一直巴望着再次乘上那辆开往霍格沃茨的火车——可以把她带离这个无聊境地的火车。她现在连看到家里的马桶圈都会忍不住感慨,毕竟克利切可不会像韦斯莱双子那么有意思。格里莫广场12号也没有陪她同吃同住的朋友们,卢平只在周末过来。明明曾经一个人生活是那么平常的事,现在她反而有些不太适应了。
这就是爱得莱德需要收敛的心情,巨大的落差感让她不得不说服自己:她可不能因为在霍格沃茨里温暖舒适的安逸感太飘飘然,而忘记了生活原本的苦涩。
唯一令她欣慰的是,布莱克家族的地位似乎终于再次稳固了,不过交换的代价是爱得莱德将要花更多的钱去培养肯为布莱克家卖命的人。比如说金斯莱,他凭借着个人的能力和布莱克家的扶持在魔法部里平步青云。
当然,爱得莱德也去拜访了同在伦敦的格兰杰一家。格兰杰太太高兴极了,非常热情地招待了她。他们从不抵触魔法世界,相反地,为自己的女儿是个女巫而感到骄傲;也并不了解什么是神圣二十八家,自然不会因为布莱克这个姓氏而大惊小怪,这令爱得莱德感到非常舒适。
赫敏从信箱里拿回早上刚到的信,连爱得莱德的那一份也被寄到了她家,“我早就说邓布利多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人。你瞧,他知道这会儿你在我们家呢。”她把爱得莱德的信递给她,那里面有他们开学的日期和新的学年需要准备的书籍清单。
“二年级学生要读:
《标准咒语,二级》,米兰达·戈沙克著、
《与女鬼决裂》,吉德罗·洛哈特著、
《与食尸鬼同游》,吉德罗·洛哈特著、
《与母夜叉一起度假》,吉德罗·洛哈特著、
《与巨怪同行》,吉德罗·洛哈特著、
《与吸血鬼同船旅行》,吉德罗·洛哈特著、
《与狼人一起流浪》,吉德罗·洛哈特著、
《与西藏雪人在一起的一年》,吉德罗·洛哈特著。
这是怎么了,全都是洛哈特的书?”爱得莱德曾经见过洛哈特一面,不过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没准因为我们的新黑魔法防御课老师是一位洛哈特的书迷,洛哈特真的很英俊,我在《预言家日报》上看见过他的照片。”很难得能从赫敏的脸上看到娇羞的表情,“我们下周三一起去对角巷买书吗?我给罗恩寄了信,或许我们能在那里见面。”
“不了,下周我还有事要处理。”虽然她也想早点见见这些亲切的面孔,总比和马尔福大眼瞪小眼快活,但下周卢平要回格里莫广场,爱得莱德肯定是要在家的。
“好吧,没关系。说不准弗雷德和乔治也会去的,罗恩说他们最近好像在捣鼓些什么……”赫敏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捆罗恩寄来的信,看来他们在假期里依然有许多话题。
真好呀,爱得莱德看着赫敏神采奕奕的样子,心里有些羡慕。她平常收到的信件大多是和生意、合作相关的,在格里莫广场的茶几上堆成小山坡。不过卢平寄来的总是享有最优先的被阅读权。
她们直到九月一日那天才在车站再次见面,赫敏兴奋地向爱得莱德描述着洛哈特签售会的场面,“洛哈特穿着一件跟勿忘我花一样蓝色的长袍坐在桌子后面,与他的蓝眼睛正好相配。尖顶巫师帽俏皮地歪戴在一头波浪般的金发上。说真的,我觉得他比照片上更英俊。”
“我看到《预言家日报》上的文章了,他说他会成为我们新学年的黑魔法防御课老师?”爱得莱德坐在赫敏对面,一边看手里的书一边回应着她。
“是的,真期待呀。”赫敏刚说完,她们的包厢门就被从外面拉开了。
弗雷德·韦斯莱从包厢外伸头进来,他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看样子是好不容易才赶上火车的,“小姐们,可以让我们的妹妹坐在你们这儿吗?”
“没问题。”爱得莱德赶紧把座位上的手提箱挪到了地上。
“我帮你把它放上去吧!”弗雷德扶着门框把身子探了进来,顺势将手里提着的小箱子放在她们头顶的货架上。从他身后冒出了一个红色头发的小姑娘,带着好奇的目光看向爱得莱德。
“呃……”爱得莱德下意识地伸手去扶了一下她脚边手提箱的提手,“这箱子可能有点儿重……”
乔治也把头伸了进来,他刚才还在张望着车窗外,“罗恩他们好像没赶上。”
“老天爷,你在跟我客气什么呢?”弗雷德拍拍自己结实的手臂,得意洋洋地冲爱得莱德笑了笑,“这胳膊可不是摆设。”说完便弯下腰伸手去提地上的箱子。
“没赶上火车?!”赫敏的注意力全在乔治的话上,激动地立起了眉毛,“他们搞什么?”
弗雷德稳稳地把箱子提了起来,爱得莱德就跟着站起身,双手悬在半空中护着箱子。
见她似乎有些担心箱子会从自己的手里飞出去,弗雷德又用另一只手托住箱子的底部,假模假样地皱了皱眉,“还真不算轻巧……来搭把手。”
爱得莱德帮忙扶住箱子底下的两个角,紧盯着它,举起的胳膊不敢随便放松。直到箱子被举过头顶,她的目光才发现了眼前的人脖颈处的线条。
好高啊——这可能是她第一次意识到韦斯莱双子的个子在同龄人中一直算是出类拔萃的那一档。她现在好像完全被弗雷德张开的双臂护在了身下,一抬头就能看见他那清晰的下颌。
“好啦!”箱子被放在了货架上,弗雷德收回双臂。
虽然爱得莱德不是故意想要盯着他看,但视线还是不可避免地注意到他的喉结动了一下。还没等她回过神来时,弗雷德微微低了低头,正好迎上她海蓝色的瞳孔。
这个瞬间,好像清风拂过水面,碧波上泛起一阵静谧无声的涟漪。但弗雷德知道车厢里甚至有些闷热,这儿也不可能有一滩真正的湖水——那是爱得莱德的眼睛,和他的心脏。
“谢谢!”爱得莱德赶紧放下双手,朝后趔了趔,免得被他发现自己有些烧红的脸。
“不客气——”乔治从弗雷德身后抢先一步出了声,他把身前的小女孩朝里推了推,示意她坐在爱得莱德身边,又回复赫敏道,“我们来的路上出了点儿小意外……”
“什么小意外?”赫敏追问。
“他们没能通过九又四分之三站台,不过别担心,”弗雷德朝后退了一步,“总会有办法的。”
“金妮就交给你们了。”乔治向她们挥挥手。
“车到站了会有人来带走你的箱子,不要担心,好吗?”弗雷德看向金妮,在确认金妮理解了他的意思之后,就转身拉着乔治匆匆离开了这儿,朝后面的车厢跑去。
赫敏还沉浸在罗恩和哈利没能赶上火车这件事中,一个人自言自语地说着,“这可怎么办?他们会赶不上开学晚宴的。这两个家伙!麦格教授一定会生气的!……”
这是金妮第一次和爱得莱德见面,她有些不好意思,一直没有开口说话。
爱得莱德察觉到了她的不自在,主动介绍起自己,“我叫爱得莱德·布莱克,来自拉文克劳学院,和罗恩是一个年级的。”
“金妮·韦斯莱。”金妮握上了爱得莱德伸来的右手,她对眼前的女生印象不错,“我的哥哥们真的很不靠谱,他们肯定是去找迪戈里家的那个女孩了。”
“你是说奥利维亚吗?”爱得莱德知道他们的关系似乎很亲近,过去一个学年经常能看到他们待在一起。
“对。”金妮点点头,“他们好像最近在商量着搞些什么小东西,暑假里也是,迪戈里只要一敲门就能把他俩带走。不过家里没有他们也挺清静的……”
金妮的话让爱得莱德心里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受,她意识到身边的这些人似乎都有各自的人际关系和生活,是她无从触及的。不过每个人都是这样,他们还没能足够地了解彼此,只是未来的时间还有很长。
过了好一会儿赫敏才停止了她的自言自语,加入到爱得莱德和金妮的聊天中来。
“你想进哪个学院呢?”爱得莱德把刚买来的南瓜馅饼递给金妮,上次放假坐车回去时她也像这样买了南瓜馅饼分给他们。
“我不知道我更符合哪个学院的特质。”金妮接过南瓜饼,“弗雷德和乔治说我应该进格兰芬多,这样我们一家子都在格兰芬多了。”
“别听他们的。”赫敏打断了金妮,她立起来的眉毛还没有放平,显然还在担心着什么。
“相信分院帽会把你分到正确的学院。如果是格兰芬多,那就证明你也具备格兰芬多勇敢的品质。不过每个学院都很好……”作为过来人,爱得莱德不想让金妮也为了分院结果苦恼。
金妮听了之后,默默地点了点头。
她们一路上聊了很多,包括罗恩和双胞胎小时候的趣事。直到火车进站,包厢里始终充斥着欢笑声。
爱得莱德和赫敏叮嘱了金妮几句之后,目送她跟着海格身后的大部队离开。除了一年级生采用传统的水路方式去城堡,其他年级的孩子们都改乘马车。她们要在这里短暂地告别了,爱得莱德还要去找拉文克劳的小伙伴们,泰瑞和曼蒂正在一辆车前等着她。
那车上还坐着佩内洛·克里瓦特学姐,她脸上洋溢着笑容。迈克尔和安东尼也来到这儿,同他们问好。
穿着校袍的学生们纷纷钻进车子里之后,车子就开始向前缓慢前进。一共有一百多辆马车,它们步速一致。唯一不太寻常的是,许多学生们都诧异地指了指车前的方向,开始小声讨论起来。
“太神奇了,是魔法吗?”泰瑞好奇地张望着。
“什么?”爱得莱德还没听懂他的意思就被曼蒂出声打断了。
“对啊对啊!这马车居然会自己往前走!”
此话一出,爱得莱德满脸疑惑地问,“这不是,有像龙一样的兽类拉着吗?”
“你也能看得见?”克里瓦特学姐歪头看向爱得莱德,“它们叫夜骐,只有见证过死亡的人才能看到它们。我也是在书上看到的。”
泰瑞和曼蒂更觉得不可思议了。
“见证过死亡的人才能看得见?”迈克尔嘟囔一声,视线朝坐在对面的人看去。
这就能说通了,爱得莱德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她曾经亲眼见证过祖母沃尔布加的死亡。
“夜骐长什么样呀?布莱克你跟我们说说呗!”泰瑞的眼里闪着新奇的光。
爱得莱德仔细端详了一会儿这个长着翅膀的大家伙,开始描述它的样子,“它们看上去既像马又像龙……”直到进入城堡前,他们的话题始终围绕着这种神奇的生物。
“布莱克……”迈克尔犹豫了一路,还是决定开口叫住了正走在队伍后面的爱得莱德,他似乎就是为了这个故意落在最后。
“怎么了?科纳。”爱得莱德回过头时,视线正撞上了一双小心翼翼的眼睛。
“呃……其实也没什么,我只是想问……”迈克尔上前一步和她并肩而行,声音放得很低,不想惊动走在前面的同学们,“你见证过谁的死亡?”
这算是关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