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维变得和洛丽丝夫人一样了?”爱得莱德又重复了一遍。
佐薇点点头,谨慎地交代着,“我不确定邓布利多教授希不希望这个消息被传开,所以你们最好不要声张。”
“好让你再多赚几枚银币是吗?”迈克尔不慌不忙地将汤匙里的奶油蘑菇汤送进嘴里。他对这个消息并不觉得惊讶,或者说好像没什么事情可以让他大惊失色。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哈利肯定知道些什么,他昨天还去过校医室。爱得莱德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继续吃着餐盘里的食物。
只是佐薇的担忧很快不攻自破,科林·克里维遭到袭击、现在像死人一样躺在医院里的消息,在早餐时间结束时就已经传遍了霍格沃茨。学校里谣言纷飞,人人疑神疑鬼,只有马尔福叫嚣着继承者会除掉学校里所有的泥巴种。
爱得莱德还是在周一的第一节魔法史课上,第一时间向赫敏证实了这件事情。这意味着斯莱特林的继承者或许还会继续行动,每一个麻瓜出身的学生都很危险,包括赫敏。所以她们一致认为需要尽快查验马尔福的身份。
托迈克尔的福,宾斯教授果然没发现那份作业有什么问题,他根本记不住每个学生的字体。但斯内普教授可就没那么好对付了。当爱得莱德低着头将那份没有结尾的论文交上去时,斯内普立刻立起了眉毛,“这就是你现在对待魔药课的态度,我真不该对你抱有期待。”他低沉的声音中能听到一丝怒气。
“教授,布莱克没能完成作业是有原因的。”迈克尔举起手。
全班都安静了下来,赫奇帕奇的学生们还没搞清楚状况,只是纷纷交换着好奇的目光。
斯内普教授的眼睛快速掠过迈克尔的脸,又停留在爱得莱德低下头露出的头顶上,“有什么理由晚上来我办公室说给我听听,最好别是什么‘作业不小心掉进水里了’这种连白痴都不会相信的话。”
爱得莱德觉得脸颊有些发红,她紧咬着嘴唇,想不出任何反驳的话语。
“好了,回去吧。”斯内普教授将那卷羊皮纸推了回来,不再理会她。他理了理衣袖,走下讲台,“把书翻到我们上节课讲到的内容……”
爱得莱德就这样拿过她的作业,一声不吭地回到了朋友们身边,从书包里掏出魔药学课本。
这节课他们要学习如何处理茴香球茎,大家都仔细观察着斯内普教授的示范动作。爱得莱德一直紧绷着神经,因为斯内普教授随时都有可能朝她抛来几个问题。直到他们被三五人分为一组自行练习时,才终于能松口气。
“科纳,你昨天给我的那瓶药水好像不是普通的感冒灵呀。”爱得莱德一边用小刀小心地挑开茴香球茎表皮,一边压低了声音问身边的迈克尔,“效果真的很棒,谢谢你。”
“哦,不用客气。那是我自己琢磨的改良版。”他也做着类似的操作,但很快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我已经做过实验了,并没有把你当成小白鼠……”
爱得莱德呵呵地笑了两声,“我知道,那样子看上去也不像是试验品。或许,你愿意把配方告诉我吗?我也想自己做一些,以防平时感冒头痛什么的,天气越来越冷了……不过如果不行也没关系……”
“这没什么不行的,不过只是在感冒灵的基础上加入了些石蒜叶片和蒲公英种子的粉末,具体的剂量我写给你。”迈克尔从手边抽出一张空白的羊皮纸,俯下身子在上面飞快地书写了几笔,“哝,熬制周期只需要四十分钟,对你来说应该很简单。”
爱得莱德接过那张纸,上面清晰地写着每一步的要求和材料克数,就像书本里的操作指南一样,“谢谢,如果没有你帮忙,我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斯内普教授……”
“哈哈,别忘了下节草药课和我一组,我是真对付不来曼德拉草。”迈克尔提醒着他们昨天的约定。
“没问题!”
气氛总算没有因为斯内普教授的苛责阴沉下去。
等到晚餐时间之后,爱得莱德按照要求朝地牢方向、斯内普教授的办公室走去。那方向也是通往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的必经之路,所以她一般会以最快的速度通过,以免惹上什么麻烦。
但是今天,似乎像是早就设计好的情节,即使她离开礼堂前特意确认了马尔福仍然在吃晚饭,却还是在这条路上迎面撞上了他。
“嘿,布莱克。”马尔福主动向她走来,身边不像往常那样跟着克拉布和高尔。
爱得莱德没搭理他,故意朝墙壁又近了些,像是在绕过一个路障,拿着包的手紧了紧。
“格兰芬多的克里维也遭殃了。你知道的,他是泥巴种……”马尔福和她保持着相同的步速,自言自语道,却在说到这时收获了一个狠厉的目光,“好!麻瓜出身的人,这样总行了吧。”看来想要继续聊下去就不得不改口。
“你到底想说什么?”爱得莱德皱起眉头,带着怀疑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他,仍然和他保持着距离。
“我只是想提醒你,最好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说不定……”
他还没说完,就又被爱得莱德打断了,“说不定下一个就是我,那就说明这位继承者会无差别攻击所有血统的人。还有别的事吗?”
她甚至都不愿意停下来正眼瞧他。
德拉科·马尔福一直没有搞清楚一件事,让爱得莱德陷入如此境地的人并不是斯莱特林的继承者,那只是个幌子,真正想让她万劫不复的人是他的父亲,卢修斯·马尔福。
马尔福最终停住了脚步,不再追逐,就这样看着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是沃林顿干的——”声音从爱得莱德背后传来。
只在一瞬间,爱得莱德顿了顿,她知道马尔福的话是什么意思。但也只是顿了顿,便继续向前走去。
卡修斯·沃林顿,斯莱特林的四年级生,一个大高个儿,酷爱魁地奇:这和爱得莱德的猜想基本吻合。可马尔福没必要出卖自己学院的同学,这么做不会给他带来任何好处。更何况,见到她被戏弄马尔福应该相当高兴才对。
难道又是为了捉弄她?
步伐已经迈出了几米,爱得莱德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奇怪。她满腹狐疑地转过身去,想确认马尔福的表情。说不定马上就会响起那个她最熟悉不过的讥笑声,来嘲讽她轻信了他的胡说八道。可是他们的视线就被这区区几米的距离错开了——他已经转身离去,只留下背影。
好吧,这么一来就分不清真假了。爱得莱德沉下一口气,继续朝斯内普教授办公室的方向前进。
总会有其他方法能证明。
办公室的门虚掩着,像是在等她。爱得莱德伸出手去敲了敲,在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才推门进去。
“斯内普教授,论文我已经补齐了。”她拿出那卷羊皮纸,论文的结尾已经工工整整地在那上面排列着。
斯内普就坐在办公桌前,接过她递来的作业,低下头翻看着上面的内容,“你有时间写了前面整整11面,却懒得给它一个结尾……”论文的内容条理清晰,前后文看上去语意连贯,并不像是临时赶出来的,“科纳说你有写不齐作业的理由?”
“教授,我知道无论如何没能按时上交作业都是不对的。昨天魁地奇比赛之后,我的作业被人不小心碰进了水里,墨水散开了没办法复原,所以我只能重写一份。但是……”爱得莱德清了清嗓子,她的喉咙和鼻腔都还有些发堵,“但是昨天晚上我不太舒服,没能补齐。”
“好哇,我记得我在课上说过别用那些老掉牙的借口搪塞我。是谁把你作业碰进水里的?”斯内普抬起眼睛看向她,似乎准备用提问来揭穿一个谎言。
“没看清,他戴着兜帽。”爱得莱德不会随意说出没能证实真伪的事,自然也不会提起“卡修斯·沃林顿”这个名字。
“哪个学院的学生你总看到了吧?”斯内普继续追问。
“……是……斯莱特林的学生。”
斯内普的表情显然变得不太自然,怎么说他也是斯莱特林的院长。从爱得莱德的鼻音里,他似乎也能听出些什么,“好吧,但是下不为例,否则如果所有人都用这样随意的理由来为自己辩护,我的魔药课就不用再进行下去了。”他把作业还给了爱得莱德,又补充道,“这次的作业我会给你一个‘及格’,你知道它本可以得到什么样的评价,这怨不得别人。而且我要罚你帮我处理堆在那旁边的药材,”他的手指随意地点了点办公桌边的小木桌,“你有意见吗?”
“没有。”爱得莱德终于长出一口气,露出笑脸。至少斯内普教授没有说出让她以后别再来这里的话,就说明已经原谅她了。
小木桌上堆放着许多种不同的药材,爱得莱德仔细地将它们分开。她敏锐地发现了这里还有她需要的东西,在心里默默盘算着全部处理装瓶之后是否还会有剩余。
根叶分离,用清水洗净,取小刀在茎脉四分之三处以四十五度斜角切入……每种药材的处理按照不同用途会有不同的规范。
斯内普教授每次都会以这种方式检查爱得莱德对这些要点的记忆情况,他虽然注意力好像只在办公桌前,却能凭声音判断爱得莱德的动作是否有误。
所以爱得莱德很喜欢在这里度过的时间,比她帮洛哈特写读者回信有意思多了。
她正在心里感慨着,一旁的斯内普突然开口,“你去洛哈特的办公室能学到什么?那个蠢货连自己都搞不明白,我真怀疑他如何能胜任黑魔法防御术的教师。”
又来了。
爱得莱德在心里偷笑,斯内普教授看不惯洛哈特那副样子,浑身上下都透露着对他的厌恶。但爱得莱德知道她去洛哈特的办公室能收获什么,要不是霍尔先生在那里,她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情愿面对洛哈特。
“洛哈特教授也只能教黑魔法防御课了,如果让他面对这些药材间复杂的反应原理,我想他一定无法做到像您这样从容。”言下之意便是斯内普教授的能力更加出众,这两门课都能够胜任。她最近恭维的话说多了,嘴巴比脑子更快一步便脱口而出。
“哼,”斯内普轻笑一声,继续举起手中的报纸,“倒是学会了油嘴滑舌。”
爱得莱德不再多嘴,继续着手上的操作。原本杂乱无章的药材被一一处理后,分别装进了不同的玻璃瓶里,贴上标签。
桌上还剩了些边角料,爱得莱德这才试探性地开口,“教授,这些石蒜叶片和蒲公英种子还有些废料,可以给我吗?”
“怎么?你想做伤风药?”以他老道的经验,不难得出结论。更何况爱得莱德的每一句话都带着浓重的鼻音,很容易引起联想。
“是啊,自己熬点药喝也能好得快一点。”她没想掩饰什么,反而坦荡地对斯内普露出了笑脸。
斯内普怔了怔,像是想起了一些往事,“我总不会是连废料都不愿意给学生的吝啬鬼吧?”他很快便将自己的眼睛藏在报纸后面,免得被爱得莱德察觉到那其中一闪而过的黯淡。
“谢谢教授!”爱得莱德终于心满意足,也算是不虚此行。
从办公室离开的时候才刚过八点,爱得莱德带着药材回到拉文克劳塔,在公共休息室里支起了坩埚。在拉文克劳公共休息室里熬制魔药并不算是什么稀奇事。在这里任何和学习相关的行为都会得到认可,一年级生甚至会在塔里练习飞行。
她拿出迈克尔给她的那张羊皮纸,按照步骤进行操作。坩埚里沸腾的药水逐渐由透明变为澄净的蔚蓝,最后又在小火慢煮中褪去颜色逐渐粘稠——看样子是成了。
从她身旁经过的迈克尔好奇地向坩埚里看了一眼,“做得不错,我就知道这对你来说简直轻而易举。”
“我正想问你呢,如果我用什么甜味剂来替换甘草,会影响药效吗?”这配方毕竟是从别人那里得到的,爱得莱德一时间也无法确定每一味药材间相辅相成的克制——她现在火候还不够。
“什么样的甜味剂?”迈克尔走过来凑近了,视线一一确认放在桌面上的小瓶子。
“比如说,水果味的糖浆。”那是她唯一方便从厨房顺来的东西,从办公室回来的路上顺便拐一趟并不费工夫。
迈克尔仔细思考了一会儿才开口,“如果是有水果的成分,只要不是寒凉的那一类都没问题。”他摩挲着下巴,举例说明道,“比如像梨子、柚子、奇异果这类的。”
“橙子应该没问题吧?”爱得莱德举起手边装着橙黄色液体的瓶子。
“橙子是凉性的。”迈克尔抿着嘴笑了起来,“那么多稀奇古怪的药材是什么属性你都知道,却不知道橙子是凉性的?”看来还是有她不知道的事儿。
“所以这不才要来请教你嘛——”她又拿起另一瓶青绿色的液体,“那青苹果呢?”
迈克尔认可地点了点头,“青苹果倒是可以,但是别加太多。”
那糖浆被爱得莱德慢慢加进坩埚里,原本透明的液体逐渐也被染上了绿色,“大功告成!”她把火焰熄灭,将药水分装到三个稍大一些的玻璃瓶中,把其中一瓶递给迈克尔,“给,我多熬了一些,昨天用你的药水应急,现在就当是借花献佛。”
“好啊,那我也不跟你客气。”迈克尔接过那个瓶子,指尖不小心触碰到了爱得莱德的皮肤。他飞快地抽回手,笑容不太自然,却还是摇晃着药水对她说,“谢谢。”
至于其他两瓶药水的用途,爱得莱德早有打算。她自己的感冒也还没好,恐怕还要继续喝上几天,一瓶应该足够。
至于另外一瓶嘛……
“早上好,乔治。弗雷德呢?”
第二天一早,她把药水揣在校袍的口袋里来到礼堂,却看到格兰芬多的桌子旁少了一张本应该“复制成双”的面孔。
“咦?!你怎么知道这个是乔治?”罗恩一边咀嚼,一边惊讶地瞪圆了眼睛。
不过这次乔治并没觉得意外,“他一晚上都在发烧,今天早上终于爬不起来了。现在应该像个鼻涕虫一样瘫在床上呢。”他给爱得莱德让出了些空子,好让她能坐在他旁边。
“真糟糕。”爱得莱德并没被乔治的话逗笑,反而自责地锁紧了眉头,“可以帮我把这个带给他吗?”从她口袋里掏出的那瓶魔药,被罗恩奇异的目光注视着,递到了乔治的手里。
“你做的?”乔治晃了晃瓶子,感受到了那里面液体的粘稠,“它看上去不比鼻涕虫口感好。”
“看在梅林的份上,你别再提鼻涕虫了!”罗恩朝乔治的胳膊来了一拳,“否则我刚吃的早饭都快吐出来了!”
坐在对面的赫敏吃吃地笑了起来,她对还不了解情况的爱得莱德解释道,“上次罗恩施咒时魔杖把咒语反弹了回来,害他吐了好久的鼻涕虫。”
“还不是为了帮你出头,”罗恩拱了拱鼻子,像是在提起一件英雄往事,“没让那些鼻涕虫从马尔福嘴里吐出来是我的失误。”
赫敏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
“好吧,你想用这玩意儿治好他的病?”乔治重新把视线转移回爱得莱德的脸上,他们俩此时都把一只胳膊倚靠在桌子边上,面对着面。
爱得莱德点点头。
“倒是可以。”他把瓶子攥在手里收回了袍子口袋,然后坐直身体环手于胸,“但是你要回答我一个问题,答对了我就帮你。”
“什么问题?”
“请说出我和弗雷德的三点不同。”他想最后再确认一遍自己心里的答案。
“呃……”爱得莱德一时语塞,她顿了顿,稍作思考,“让我想想。”脑海里飞快地闪过一些和韦斯莱双子相关的记忆,她知道自己能说得出来,“第一,弗雷德总是打头阵的那一个,但你总会支持他的提议。”
“不赖,继续。”乔治不否认此时他的心情有些忐忑,似乎爱得莱德能不能继续说下去都会让他失望。
“第二,你比他更柔和,你不强硬地要求别人做什么,但你希望别人能顺从弗雷德的请求。”
“是吗?我不相信。”罗恩又插了一嘴,他刚刚解决了嘴里的香肠,“这家伙柔和?那是你没见过我小时候……”
“闭嘴,罗恩。”乔治呵止了罗恩继续啰里吧嗦地说下去,眼睛却没离开爱得莱德的脸,“还有吗?”
“还有,前面的两条你说我是胡说都无所谓,但是这一条……”爱得莱德自信满满地迎上乔治的目光,带着一些得意的笑容,“第三,你比弗雷德更在意能不能被别人分辨出。怎么样?”
接下来的这一秒,爱得莱德才算是第一次真正见识到了这对双胞胎完全不同的一面。因为她在乔治的脸上看到了弗雷德从没露出过的表情——有些无助却又带着失措,说不上来悲伤却也不算高兴。这让她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愣在了原处。
因为她不知道,这一秒,乔治的心正经历着什么样的挣扎和动摇。
这是一个可以分辨出他们的人,能透过表象看清楚他们灵魂的差异。他可以预料这个人将会逐渐变成对他们来说特殊的存在,因为他的兄弟也正被这双海洋一般深邃的眼睛吸引着——虽然出于不同的原因。
要怎么做选择呢?
“好吧,”乔治看到爱得莱德有些不知所措,还是不忍心让她为难,“虽然你只说对了其中的一部分,但我还是很乐意救救我那个还瘫在床上的孪生兄弟。”他的脸上重新恢复笑容,“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爱得莱德松了口气,仔细叮嘱道,“每次取50毫升左右,喝完之后再喝点儿温水,否则可能不太容易下咽。别的就没什么了。”
乔治点点头,把这些记在了心里面,“我知道了,待会去上课前就给他送去。”
“谢谢你。”爱得莱德站起身,准备回拉文克劳的餐桌。
乔治就朝她摆了摆手,便继续专注于面前的餐盘,像是在说:“不客气”。
他并没有违背约定,在吃完早餐之后就逆着上课的人群回到了格兰芬多塔。但是看见窝在被子里满面倦容的弗雷德时,他还是决定要捉弄一下这两个人。
“喂,托人给你搞到的药,敢不敢喝?”乔治戳了戳弗雷德裹在被子里的胳膊。
弗雷德这才勉强吃力地睁开眼睛,却立刻被浑身的酸痛来了个当头棒喝,“从谁那搞的?不会是李吧……咳咳……”他朝着乔治的脸不受控制地咳了两下,惹得乔治后退了一步。
“从布莱克那儿。”乔治掏出那瓶药来,放在弗雷德的床头柜上,又转头去给他倒了点热水。
“我一定是睡懵了……”弗雷德喘了两下,呆呆地望着天花板,好像是做足了心理建设才歪着脑袋看向床头柜上的玻璃瓶,“……这绿色让我觉得我下一秒就能见到祖奶奶了……不太可能是布莱克做的吧……咳咳!”
“信不信由你,你就说敢不敢喝吧?”乔治在旁边自己的床上坐下,摊了摊手,“快点儿,我得看着你喝下去才能心满意足地离开。”
这话让弗雷德更怀疑了,他朝一边歪了歪身子,借着床板反弹回的支持力坐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拿起那个瓶子打开,放在鼻子前猛吸了一口气。下一秒钟却喜笑颜开,“真的是布莱克做的?!”
“你怎么知道是她做的?”乔治疑惑地盯着他那张橡皮脸,怀疑着自己能不能也做出一样傻的表情。
“你闻一闻就知道了,我敢说她是故意的。”弗雷德把药递给了乔治,并不给他说出答案的时间就揭晓了谜底,“青苹果味啊……咳咳……”
弗雷德向她提起过那些糖果的制作工艺,也顺便透露了一下从食堂顺出果味糖浆的方法。
那淡淡的果香顺着空气飘进了乔治的鼻腔里,他只能投降一般地苦笑着,“好吧,确实是她做的。不过不是我去找的她,而是她自己送过来的。”
“是个讲义气的家伙。”弗雷德撅着嘴拱了拱鼻子,认可般地点点头,接过乔治递回的瓶子。
倒是把旁边的乔治惹笑了,“讲义气的家伙?”他简直怀疑这家伙的脑袋里还住着一个未经人事的小孩儿。
但弗雷德完全无视了他的无言以对,像是将要开启一趟冒险一样兴奋地观察着手里的药水,“这药怎么喝?”
“每次取50毫升……”
“50毫升——”弗雷德拿着瓶子,仰起脖子就是一大口。
药水入口时还带着青苹果淡淡的清甜味,直到进入喉咙之后,他的表情才逐渐狰狞起来——粘稠的液体好像堵住了他的食道,没办法顺畅地继续向下游走,“唔——窝德——厚弄——”他仰着头张大了嘴巴,拼命朝里面指了指,“快点!各窝——毁!”(我的喉咙,快点给我水)
“说什么鸟语呢?”乔治终于露出得逞的笑容,把手边早就准备好的水杯递给了他,“我刚说到一半你就打断我,后面还有半句:‘再喝点儿温水’呢。”
热水猛然进入口腔,烫得弗雷德差点把嘴里的也吐出来。他咳了几声,又慢慢吞下一口水,才终于解救了自己,“这是温水吗?我看你是不想让我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