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往后的日子好像过得越来越快。战争结束了,人们都在努力走出身心的伤痛。爱得莱德知道需要有一个人站出来,而她从不拒绝成为这个人。
“我很高兴能看到你这么快就恢复了活力。”金斯莱对爱得莱德的决定不感到意外,她是最合适的人选,在这个特殊的时期成为支撑大家走下去的精神支柱。
现在英国所有的巫师都知道爱得莱德·布莱克是战争时期为受难者提供帮助的鬼鸟,也知道布莱克家的塔希堤出版社一直是他们的避难所。他们对布莱克家族的印象不再是那个最古老、刻板的家族,爱得莱德相信这一定是小天狼星想看到的结局。
“是啊,不过接下来一段时间恐怕我们都要辛苦一些了。”她还有很多事需要做,“我们未来的魔法部部长可要以身作则。”
“你准备推选我?”金斯莱诧异地看着她,谁都知道现在获得爱得莱德的支持就相当于获得了全英国巫师的支持。
“你绝对配得上这个职务,不过我有一个条件,你也知道我不准备回去上学了……”爱得莱德勾起了嘴角。
“还有什么是我能为你做的?”金斯莱也算是见证着她从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姑娘成长到今天这样成熟稳重,她向来对自己想做的事情有最清晰的规划,所以只要她提出了什么,就必然会贯彻于实际。
爱得莱德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头发,她今天把长发挽了起来,脖子后面黑色的咒印清晰可见,“你必须聘请我做你的部长助理,我们要一起处理这些麻烦和难题。”
他们即将在数万巫师面前进行演讲,目的是给大家一些心灵上的慰藉,告诉大家接下来将会由哪些人接手魔法部对英国魔法界进行管理。
“你知道的,我可不喜欢当个政客,所以这不会持续很久……”她拉开帷幕,光从缝隙中透了进来——他们终于迎来了久违的晴天。
台下早已聚集了乌泱泱的巫师,连麻瓜总统也受邀前来正坐在第一排。还有许多熟悉的面孔,哈利和罗恩站在乔治旁边正看着台上的她,霍尔先生和克里斯在台边鼓掌,紧接着就是雷鸣般的掌声。
爱得莱德在簇拥下来到众人面前,金斯莱就跟在她身后。
这样的场面让她自然而然地联想到了每年分院仪式时站在教师席上的邓布利多,原来声音洪亮咒是那么有必要。不过现在她的面前放着一个声音收集装置,看上去和以前李·乔丹在魁地奇球赛上使用的差不多,她只要站在那前面,声音就自然会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
“大家好。”爱得莱德尝试着开口,声音果然像是不会衰弱一般向外传播开来。
人群突然安静了下来,大家纷纷将目光投向了她,使她还有些紧张。
“我是莎奇塔利亚斯·爱得莱德·布莱克,相信你们中有些人已经见过我,或是听说过我的名字。我很荣幸能获得大家的认可,站在这里。在半个月前,我们一起携手击败了伏地魔——这个笼罩在我们心头长达二十年的阴霾,我向大家承诺那个家伙再也不可能回来。”她发现在提到“伏地魔”时,大家还是会下意识地战栗。这被奴役的思想要到何时才能被修复?或许每个人都需要时间。
“感谢每一位在这场战争中付出惨痛代价的人,不仅仅只是在大战中牺牲的55位英雄:雷古勒斯·布莱克先生离开了食死徒的队伍,在1979年夺取了伏地魔的魂器之一,死于满是阴尸的海底;巴蒂·克劳奇先生在1995年的夏天为一名学生挡下了食死徒的索命咒;小天狼星·布莱克先生蒙冤12年,在1996年的夏天被食死徒击入通往黄泉的帷幔,他从未背叛过我们;我们的传奇阿不思·邓布利多在1997年的夏天亲手设计了自己的死亡,为了能使一切向着胜利更近一步;疯眼汉阿拉斯托·穆迪和前部长鲁弗斯·斯克林杰也死于同年夏天;我的伙伴、鬼鸟的一员罗西·塞尔温在大战前不到半个月死于食死徒的恶咒……还有很多不为人知的牺牲者,他们死于这场战争的前沿,也值得被我们铭记。”爱得莱德缓缓地念出这些人的名字时,台下许多人眼里都泛着莹莹的泪光。
哈利肃穆地注视着她,这其中的每一个死亡他都见证着,他们都是战争的亲历者。
“我知道你们当中有很多人被食死徒掠夺家产、杀害亲人或是自身的生命受到过威胁,有许多孩子失去了父母、老人失去了儿女,天人永隔……对于所有需要帮助的人,布莱克家会竭尽全力伸出援手。我将成立慈善基金,建立孤儿院,帮助大家度过难关。也诚挚欢迎有相同信念的人能加入我们,布莱克家欢迎所有的合作者……”
人群中突然有一只手高高举起,打断了她的发言,“布莱克小姐!”
所有人的目光都寻着声音的方向看去,爱得莱德很快就发现了是谁打断了她的演讲——德拉科·马尔福穿过人群向她走来,爱得莱德看到人群中的哈利正皱着眉头看向他。
马尔福家在战争之后可没留下什么好名声,他们没被关进阿兹卡班完全依靠纳西莎·马尔福对哈利的善意之举。以至于半个月之后的今天,仍有不少人提议要将卢修斯关进阿兹卡班,以此来打压马尔福家的嚣张气焰。
此刻德拉科已经来到了爱得莱德的身边,在一片质疑的目光中。爱得莱德不确定他这是要在大庭广众下做些什么,只是微微向后欠身,把话筒短暂地转交给了他。
“你刚才提到布莱克家欢迎所有的合作者?”他重复了一遍爱得莱德刚才的话。
“是的,没错。”爱得莱德不否认。
“那么也就是说马尔福家也可以加入到慈善基金的建设中?”
他的话引得台下开始响起低语。所有人都知道马尔福家的做派,他们可从来不和“慈善”这个词沾边。
只有爱得莱德能清楚地看到德拉科现在的表情,她从没见过德拉科露出这么阳光的表情,带着期待和真诚——或许曾经有过,但那至少也是十几年前的事了。
如果她不给德拉科这个机会,也未免太不近人情,“当然。”更何况她刚刚才向大家展示过布莱克家的慷慨。
德拉科像个孩子一样,脸上立刻浮现出笑容。他没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退了下去,不去理会台下的人仍在小声质疑着他的行为。余下的时间里,他只把目光投向台上的人。
“我们很乐意身边出现越来越多的伙伴,也已经和魔法部达成了合作关系。在这样动荡的日子,我们仍然需要有人能管理和规范魔法界的制度,需要有人与外界取得联系,让世界知道我们刚刚战胜了什么样的邪恶。所以请允许我请出我们的新任魔法部部长候选人,金斯莱·沙克尔先生!”爱得莱德转身看向金斯莱,一边带大家鼓掌欢迎他上前来致辞。
金斯莱一直以来作为魔法部的职员为英国魔法界做出的贡献是有目共睹的,除了他不会再有其他人能够胜任这份职务,这一点所有人都不否认。此刻他站在话筒前,用洪亮的声音问候着台下的每一个人,诉说着如果他当选魔法部部长将会为人们做些什么。
一瞬间,爱得莱德的脑海中突然闪现出她第一次同金斯莱见面时的场景,卢平作为她的引荐人。那时候她还只是个孤立无援的家伙,然而现在她身边的人好像越来越多,来来往往;又好像越来越少,一个一个地离开。
恍惚间,金斯莱已经完成了他的演讲,正同台下所有人一起一边鼓掌一边看向爱得莱德。
她微笑着来到金斯莱身边,面对着大家。她看到人群中的哈利和罗恩也带着笑容看着她,还有他们身边的乔治,可是为什么她还在寻找着?是想看到谁的身影呢?
她好像已经来到了山顶,可这里却那么孤独。
第二天塔希堤出版社的《魔法时刊》上便刊登了关于这场演说的详细内容,大家购买传阅,把爱得莱德和金斯莱的演说词读了一遍又一遍。当下《魔法时刊》已经代替《预言家日报》成为了最主流的新闻刊物,爱得莱德真的实现了多年前的豪言壮语。
在那之后没过多久,便开展了魔法部的大选。金斯莱·沙克尔果然以压倒性的优势取胜,爱得莱德也如愿以偿成为了部长助理,开始了每□□九晚五的办公室生活。
没有克利切,爱得莱德必须学着自己整理家务、烹饪食物。可是这都难不倒她,她愿意动手尝试,去迎接全新的生活。
一切都应该有全新的开始,爱得莱德决定首先从重新翻整格里莫广场12号开始。她一直都不喜欢这阴沉的格调和大面积的绿色,现在她有能力也有权力去改变这些,不过在那之前她还有一件事情要做。
“你要干什么?爱得莱德。”沃尔布加的声音从她的画像里传来,爱得莱德已经取下了罩在上面的黑布,站在她面前。
“祖母,我知道你把自己的画像挂在这里是为了保护这个宅子,保护布莱克家的财产不被侵犯。但是现在我已经长大了,不需要你的帮助也可以做到这些。”爱得莱德手里拿着魔杖,她知道永久粘贴咒使她无法拿下这幅画像,但总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沃尔布加皱着眉头看向她,听她把话继续说完。
“这些年来,我虽然不是事事按照你的指示过活,却也依然把这个家经营的井井有条,一切都仰仗于先人留给我的财富和地位。牢不可破誓言没有被打破,就已经说明了你那片面的纯血统理念不是布莱克家的方针,它不应该成为布莱克家的代名词。”爱得莱德举起手里的魔杖,对着画像。
“你要干什么?”沃尔布加愤怒地吼道,声音尖细,好像可以贯穿耳膜。
“接下来这个家将被我带回昔日的辉煌,而不是在你们的束缚之下。”魔杖前端的火焰攀上了画框,开始向上蔓延,“今天我就要斩断你们缚于我背后的枷锁,再没有人能对我指手画脚。”
火焰透过画布,点燃了沃尔布加的衣服,灼烧着她的皮肤,她发狂般地尖叫,声音在整栋房子里回荡着。
“我很感谢你把我抚养长大,感谢你在我身上留下的每一个鞭策。没有你就没有今天的爱得莱德……”爱得莱德说完这句便转身离开,不再去看那画像,沿着楼梯走上了二楼。
等到叫声逐渐变得嘶哑直至完全消失,整栋房子都安静下来,爱得莱德便知道那幅画像已经变成了一堆灰烬。
这个家,终于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绿色的墙布被咒语变成了暖黄色,银色的帷幔变得鲜红,陈旧的铁质家具全部换成了崭新的实木制品……所有的一切都有了温度,不再是那么冰冷。除了她自己的房间、小天狼星和雷古勒斯的房间之外,就只保留了客厅的挂毯、她送给小天狼星的画像和五楼露天阳台纱幔的窗帘。
爱得莱德回到自己的房间,把书桌上那些来历不明的小玩意儿全都收进了抽屉里。衣柜里的衣服有许多已经穿不上了,她只留下几件无法割舍的精美礼服——其中竟然还有她不知在何时何地购买的,她只感慨一句记性大不如前了。
等整栋房子被翻新完毕,格里莫广场12号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来的痕迹,而是变得明亮又温馨——但她不会知道,现在这里就与她和弗雷德在把戏坊的那个房间相似至极。
爱得莱德精疲力尽地窝进松软的沙发里,满意地环顾四周。茶几上新鲜花朵的香气在空气中绽开,这种轻松感包裹着她,使她的眼皮逐渐变重,就这样迷迷糊糊地在客厅里酣睡了整个下午。
再次睁开眼睛时,房间外已经一片漆黑。这时候居然连克利切喊她吃晚饭的声音都变得值得怀念起来。
“好吧,是时候做个简单的晚饭……”她从沙发上站起身,自言自语道,朝楼下的厨房走去。
从那往后似乎就再也没有过这样的百无聊赖,爱得莱德不喜欢那种放任时间流逝的感觉。当然,也可能是一旦放空自己就会让她注意到一些根本找不到答案的违和感——说不清楚是哪里奇怪,又好像哪里都很奇怪。
总之她开始忙碌起来,把更多的时间花在办公室里,抑或是去塔希堤和托帕兹总部同他们了解一下最近的生意。
“阵亡的食死徒身份都核实完了吗?”金斯莱在部长办公室向她询问起工作的事。
“那些可以辨认身份的尸体已经全部登记好了,还有一些像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这样没有尸体的,则是根据参战人员的口供进行了集中统计。”爱得莱德把那些名单递给金斯莱。当她从金妮那里得知韦斯莱太太已经替她报了仇时,她并没有想象得那么开心。或许在爱得莱德心里,这样轻易的死去还是太便宜了贝拉特里克斯,但她终究已经付出了相应的代价。
“说起来也奇怪,好像还有一些根本不知道是被谁消灭的食死徒,身上都带着些被火烧过的痕迹,那估计就是爆炸导致的吧。”金斯莱感慨道。
“被逮捕的食死徒,以及往届政府中存在的反动派——比如多洛雷斯·乌姆里奇,已经被送往阿兹卡班。”爱得莱德继续汇报着。金斯莱上台后的第一件事便是肃清这些腐败分子,这使爱得莱德终于亲手将可恶的乌姆里奇送入了阿兹卡班,实在是大快人心。
不过这也是爱得莱德心里奇怪的违和感之一——她到底是为什么这么讨厌乌姆里奇呢?
“对了,新任实习傲罗今天已经来总部傲罗办公室报到了,哈利和罗恩都因为参加了大战免试录取,现在跟着塞德里克·迪戈里学习。”爱得莱德很高兴能和哈利成为同事,她知道哈利一直以成为傲罗作为目标努力着。
金斯莱点了点头,“相信他们会成为优秀的傲罗,不过我们今天可没时间去和他们打个招呼了。叫上国际魔法合作司的负责人,我们今天要去欧洲巫师联合会总部参加会议。”他绕过办公桌来到爱得莱德身边,上下打量着她,“你可以穿一件朴素一点的礼服,稍微束一束头发,这样可能他们会对我们的印象好一点。我觉得那些老家伙会觉得你是个讨人喜欢的女孩。”
爱得莱德低头看了看自己现在的打扮,一件干练的工作服外套配上包臀及膝的裙子,和魔法部任何一个办公室里的职员都没什么不同,“我为什么要装扮成他们喜欢的样子?我偏要按我的性子来。我们只是寻求合作,放轻松点金斯莱。”
金斯莱笑着摇了摇头,算是他多嘴,忘记了爱得莱德的性格。若不是这般自信独立,她也不可能会在这里同他们站在一起了。
他们这次的行程是为了与欧洲其他几个国家结成合作关系,以此来获得一些政治上的支持。刚刚才经历过惨重损失的英国,随时可能会成为全世界黑巫师侵略的对象。那些藏在暗处的反动分子也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动摇魔法部的根基。现在他们需要做的,就是让这个国家稳定下来。
而之所以国际魔法合作司只需要派个代表随行,也是因为他们都知道作为部长助理随同出席的爱得莱德已经完全足够为部长出谋划策。她在此类外交场合中或许比刚刚上任的国际魔法合作司司长更具有发言权,毕竟她曾经陪同前司长巴蒂·克劳奇参加过多次国际交流。
然而当英国代表团抵达会议地点时,其他国家的代表早已入座。各国魔法部部长在一起高谈阔论,样子就像是会议已经接近尾声。
爱得莱德刚走进会议室,便与坐在法国魔法部部长身边的莱诺·特朗布莱对上了眼神。芙蓉曾经说过他现在在法国魔法部很有发言权,看来确实如此。
她的心里突然又闪过那个奇怪的违和感——芙蓉是什么时候这么对她说的?好像是在她和比尔的婚礼上。可是爱得莱德又是为什么会被邀请参加他们的婚礼呢?
“是英国的沙克尔来了。”欧洲巫师联合会的主席微笑着结束了他们的谈话。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刚刚走进来的三个人身上,有些人眼里带着轻蔑和不屑,上下打量着他们;还有的人目光躲闪,刻意避开了爱得莱德的环视。她认出那其中就有奥地利的魔法部部长威利·施耐德。
“我差点都忘了你们,”主席站起身迎了上来,“以至于我的部下也没能将会议时间提前的消息通知给你。”
爱得莱德轻笑一声,并没有主动开口,只是摇了摇头。
“你笑什么?报上名来。”主席立刻立起眉毛,换了一副嘴脸,冷冷地问道。
“我只是觉得有些好笑。这个会议明明是商讨对英国的友好帮助,却不等主角到场就先开始。未免有些太冠冕堂皇了,不是吗?先生。”爱得莱德可不会放低姿态。他们当然会想要借此机会打压英国,最好能让英国一蹶不振,这样就能提高自己国家的地位,“至于我嘛,爱得莱德·布莱克,英国代表之一罢了。一些拙见,希望先生不要为此生气才好。”
当她提到“布莱克”这个姓氏时,那些来自各个国家的代表果然开始小声议论起来,莱诺趴在法国魔法部部长的耳边窃窃私语。这是必然的,爱得莱德早就料到会是这样。这个场合中可不单单只有施耐德一位故人,很多人都是熟悉的面孔,以前凭着克劳奇先生的关系爱得莱德或多或少都了解一些。
“不过既然会议提前了,我们正好能跳过烦扰的讨论环节。”金斯莱没有阻止爱得莱德的意思,他示意身后的两人在唯一空着的、英国的席位入座,自己则将主席送回了他的位置,“让我们直接来听听你们得出的结果怎么样?”
“沙克尔,你刚刚上任可能还不太了解情况。”意大利代表首先开口,“在你们提交的方案中,我似乎看不到英国会损失什么,只看到你想让我们为你们做些什么。”
“是啊,因为在半个月之前,你们什么都没做只是躲在自己的国家里就避免了所有的不利因素。而我们牺牲了许多人民、财富和物资,去打败一个大家共同的敌人。”金斯莱在过去的一年里不是没代表凤凰社去寻求他国的帮助,得到的却只是冷漠。
“你说的不全面,部长。”爱得莱德接着说,她看向坐在对面的霍夫曼——德国魔法部部长,“德国曾经给过我们帮助,就在我为了找到打败敌人的方法而在奥地利被捕的时候。施耐德先生,你还记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