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喷雾很难闻,下次别用了,我谢谢你。”
阿贝尼的屋子堪称巨型玻璃花房,如此品数齐全的花花草草绝对是虫族一绝,即使是帝星食品植被龙头的卡斯柏家也无法与之媲美。
就是有些植物长得忒…忒特别了…
塔兰尽量忽视不远处咀嚼兽骨的食虫花,听说它们最喜欢吞食雌虫的翅翼。食虫花的锋利牙齿嘎嘎作响,阿贝尼摸了摸肥厚的花瓣,笑道:“好了好了,瞧你,别吓坏了我们的小客虫。”
“…”
你是得了某种不炫耀会死的病么?
塔兰弯腰行礼:“您好,阿贝尼先生,日安。”
“哦我的塔兰,见到你真好。”上位者笑眯眯的说:“你的举止品行是许多虫一辈子也学不来的优雅。”
呵呵,我只是比较能忍。
塔兰忍住翻白眼的冲动,继续维持唇角无懈可击的微笑弧度。
“坐吧,让小乖给你找把椅子。”
小乖???
巨型食虫花晃动着脑袋,不知从哪个旮旯拐角叼出了把残破的椅子,手把上血迹斑斑。
阿贝尼不悦道:“这不是我们的待客之道,小乖。”
嘎!
大花迅速找来了更多的干净座椅,谄媚的推送给年长雄虫。
“选一个吧,塔兰。”
“每把座椅对应的礼物有所不同,不过我保证,它们都是不错的礼物。”
支配感很上瘾是吧?塔兰面无表情的选择了第一把椅子。
“我很高兴你会选择它…唔,今天是休息日,塔兰,你也需要休息。”
“我年轻的时候,最喜欢和朋友们喝茶、聊天打发时间,不知不觉一下午就过去了。”
阿贝尼挥了挥手:“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机械虫带来了新的访客,银发金眼的雄虫不正是失踪多日的里艾·索伦多阁下!
“…里艾?”
“虫神在上,竟然是塔兰!”索伦多开心的同他拥抱:“亲爱的塔兰,你怎么出现在这里?”
塔兰不动声色的问:“那你呢?”
“我当然是受阿贝尼先生邀请来此处做客的,你也是么。”
塔兰含糊答是。
“太好了,这里都是机械虫,一个能说话的朋友都没有,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索伦多喋喋不休的表达自己的喜悦,带着塔兰去了玻璃花房的另一侧品尝甜品。
“里艾,你想念帝星吗?”
“当然,”雄虫苦恼道:“我很想念我的雌君…”
他害羞的低下了头:“不久前我生了一场大病,是艾蒙顿契而不舍地为我寻找医生。”
“塔兰,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好想念他。”
塔兰目光怜悯地安慰思乡的雄虫,他摸摸对方的发顶,掐掐索伦多嫩生生的小脸,然后默不作声的叹气。
索伦多已经被定向诱导剂彻底洗脑了。
“你的治疗什么时候结束?”
“不知道,但阿贝尼先生说我快能离开了。”
塔兰点点头,“里艾,你喜欢艾蒙顿?”
小雄虫支支吾吾,脸又红了。
“那你有其他喜欢的虫么。”
索伦多苦恼的抱住脑壳:“想不起来,应该没有吧。”
塔兰若有所思,试探道:“我听说你有一个雌虫护卫…”
“你是说莱撒?”
索伦多笑道:“许多虫都说我应该娶他,你也是这样想的么?我跟莱撒只是主仆关系,不是所有护卫都能成为雄虫的雌侍。”
“但他与你一同长大,你们青梅竹马…”
“塔兰,青梅竹马可不能乱用哦。”
塔兰无辜的耸了耸肩:“我也只是道听途说,抱歉。”
“不过你之前不是和他私奔过么?你忘记了。”
索伦多的脸突然涨得通红,这次是被塔兰气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小道消息?我什么时候和莱撒私、私奔过?!”
小雄虫忧心忡忡地问:“不会吧塔兰,帝星的谣言已经这么离谱啦?完了完了,我在虫民眼中的形象一定荡然无存了……”
看来定向诱导剂会不知不觉的篡改使用者的部分记忆,令一切迷恋的解释逻辑更为自洽。
塔兰柔声道:“里艾,在我眼中你一直很优秀,和娶什么虫无关。”
“真…真哒?”
“嗯。你很勇敢,很有想法。”他捏住里艾的鼻头感叹:“是个善良虫。”
只有善良虫才会被家族的意愿裹挟,不忍伤害任何一方,到头来自己承受了全部的苦楚。
里艾不是没有反抗过,可一只雄虫的力量何其渺小。
他被押送至荒星时又该有多么的绝望。
“里艾,等你回到帝星以后,要学着坚强一点。”
“没有什么事是过不去的坎,今天过了,明日的恒星依旧明亮。”
“别再经常哭鼻子啦。”
索伦多鼻头冒泡,闷闷道:“我一直都很坚强,就是见到你才……”
“嗯嗯,我知道。”
塔兰微笑道:“没关系的,里艾,我又不会笑话你。”
“我希望你一生幸福。”
“索伦多是你的姓氏,但别忘了你也可以是里艾。”
雄虫目光深远:“这世上爱你的虫有很多,在爱他们之前,你要记住先爱自己。”
索伦多不太适应塔兰煽情的长篇大论,嘟囔讲知道了知道了。
“塔兰,你很少和我说这样长的一段话,有些怪怪的…谢谢你的关心,我记住啦!”
小雄虫抱住塔兰一顿黏黏腻腻,八卦道:“话说你有没有喜欢的虫?比如你的雌侍…那个叫格什么的…”
塔兰只是淡淡的笑。
“有。”
“是谁是谁?我保证不告诉别虫。”
“……”
“说嘛,你可是S级阁下,喜欢什么虫还不是手到擒来。”
“喜欢并不代表什么,”塔兰顿了顿,“不是所有喜欢都需要一个美好的结局。”
索伦多嘟起嘴巴:“看不出你还怪苦情的…”
“哈…?”
塔兰满脸黑线,苦情么?随便吧,反正喜欢不能当饭吃。
里艾最后依依不舍地同他道别:“塔兰,等你回到帝星我们一起去看机甲比赛哦!一定要来我家做客,索伦多府的厨子做饭可是出了名的好吃!”
塔兰答好,眼中最后一抹温情消失于索伦多的背影里。
……
塔兰·翁戈尔与阿德文·克劳伦斯即将婚配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S级雌虫面对罹患基因疾病的雄虫不离不弃成为了百年难遇的虫族佳话。
“雌父,你不开心吗?”
桑提斯摇摇头,却说不出安慰的话:“该去睡觉了,小羽毛。”
海特维恩没有错过军雌低落的情绪,“我不去,我要陪着你。”虫崽坚持道:“让我陪着你吧,雌父。”
他把小小的脑袋靠在桑提斯的膝头,雌虫终是未再开口劝他离开。
帝星的夜十分漫长。
父子俩一坐就是大半夜,久到小羽毛的眼皮不住的打架。桑提斯抱起睡着的幼崽,吻了吻海特维恩的黑色发旋儿,属于塔兰的颜色让冷硬的军雌有了落泪的冲动。
“叭叭…”
虫崽的梦呓里满是塔兰,他不敢在桑提斯面前提及雄父,睡梦中却难抑思念。
“玫瑰…怪怪的…”
“不好闻…”
“小羽毛…要叭叭。”
想要塔兰叭叭暖暖香香的怀抱,想要亲口唤他一声雄父。
小羽毛好想您啊。
桑提斯深夜难平,雌虫为幼崽的伤口上好药,回忆海特维恩讲述遇袭的一幕幕,恨自己为何去的那样晚。
他们一定怕极了…
塔兰的基因等级衰退至B级,又十分抗拒治疗,万幸的是雄虫的病程似乎不再进行了。
这是至今为止唯一让桑提斯感到高兴的事。
“梅因,请你帮我检查一段基因片段。”
“我想知道他的衰退究竟进展如何,信息素…又为什么变了味道……”
塔兰瞒了自己这么久、这么久。
除了心疼之外,雌虫更多的是不被信任的酸涩难耐。
桑提斯打开怀表,失控的吻上精美的手绘画像。
塔兰。
我想走进你的心里。
我们明明如此靠近,为什么我却觉得你正与我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