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孽一把抓着它的脚:“这脚趾生得有趣,漱漱,你看。”
殷漱盯了:“这就是“掷钱鬼”么?”
阿孽神色自若,像方才之事不过寻常,抛着掷钱鬼,身后传来一阵阴吼。
殷漱急喊:“阿孽,当心!”
他尚未回头,先一群鬼面嘶他,獠牙外露,四肢如钩。
又引来成群的掷钱鬼如受牵引,张嘴吼阿孽。
阿孽张嘴,学着掷钱鬼,无声地吼了吼。
前面的掷钱鬼在火焰中扭消,后面的黑暗不断无穷逼近。
百里浪突然灵机扔出了漫天的秤符。
阿孽接了百里浪的秤符,冰尜轻轻旋出,果断贴了掷钱鬼,往上一抛,冰尜半空翻了翻,敛入尜中,赤光尽数收拢。
百里浪笑道:“多亏了我的秤符,不足为惧。”
连山奈心中惊疑稍减,却不免担忧。
阿孽笑了笑:“漱漱,你看,它还会“咕噜”的叫,饿了吧!”
冰尜里的掷钱鬼,口似锯齿,挣扎吼动。
殷漱松了口气,道:“没事就好。”
百里浪围来:“这玩意叫掷钱鬼,吐钱看看呗!”
阿孽道:“这掷钱鬼也叫幽灵菇,初看像鬼,细看是种动植物的混合体,它竟然产自深目洲,这种幽灵菇不煮烂会有剧毒,误食会生幻觉,最后不愿意醒来。”
说到这里,殷漱见阿孽把冰尜抛上抛下,觉不妥当:“阿孽。”
阿孽笑道:“不必担心我,这“掷钱鬼”可是深目洲响誉一时的名菜。”
殷漱一惊,道:“名菜?”
阿孽点头:“深目洲的国王,听说他每次办公的时候,久坐宝座。屁股开花,经常需要擦药,这宫里的药官就献上了灵药幽灵菇,以毒攻毒,还真好了。”
连山奈与百里浪再次点泡,照亮阴森的穴。
捕蝎人不敢多作停留,四处找出路,喘个不停:“怎么磕头拜了俑人,反倒遇险。”
“是啊,越拜越倒霉,白拜了。”
百里浪突然警醒:“杞杞呢?怎么那么久没回来?”
连山奈道:“我们从蚌镜里出来,他就迷路了吗?”
于是,殷漱、阿孽、百里浪、连山奈四顾找武杞杞的身影。
洞顶沙粒突然倾泻,前方露个三四尺的洞口,百里浪、连山奈钻了进去。
爬过俑道,百里浪暼向角落铁墩,铁墩尖耳上,沙地上留着道拖拽的痕迹,尽头是半片沾血的蝎尾。
再往前方,骑坐铁墩上的就是武杞杞。
殷漱、百里浪、连山奈急奔过去:“杞杞,你没事吧?”
武杞杞背在身后的手捏碎一只金鹤,灰烬向殷漱后心时,她的身体晃了晃,金鹤被她腕间锤子震得粉碎。
武杞杞憨笑着,像是中了邪气。
原来当时武杞杞将刀刃撬开蚌壳,将蚌壳放进腰包时,蚌壳突然掉地了,杞杞没有在意。
那紫蚌突然动了动,蚌壳一裂,蹿只紫蝎,尾钩紫得发亮。
武杞杞却浑不在意,继续挨个戳着嵌在凹坑里的紫蚌。
蝎尾一摆钻进杞杞的靴头。
武杞杞只觉脚趾似冰针穿骨,低头时见裤管鼓个游走的东西。
“好痒…好痒…救命…”他扯开衣襟拍打肚皮,紫蝎已游到他的心窝处。
“臭杞杞,谁让你到这里来的,”武杞杞倒在百里浪的怀里,突然从怀里摸出个完好的紫蚌,紫蚌一裂,蹿只紫蝎,百里浪捏着蝎尾,拎到眼前细看:“紫蝎子,还是水晶肚肠!”
紫蚌忽然裂开,冒出四对蝉翼般的薄翅,他好奇凑近,蝎尾突然暴涨,直刺他的左眼!
百里浪迅速摸着腰间佩囊,甩开赤色药粉。
紫蝎遇着红雾,顿时化作一滩腥水,滋蚀沙石。
黄墙石像眼珠突然转动,凹坑里所有紫蚌齐声开合,发出刮砖声。
连山奈捂住耳朵,提着百里浪的后领,快速后退,众人退出甬道,方才立足处已爬满紫色蝎潮。
百里浪取出人参,撕下一片,塞入武杞杞口中了。
还好天色晴朗,赤雹早歇,风沙渐弱。
他们终找到深洞出口,正准备撤退时,捕蝎队里的贺老突然倒下了。
贺峤伸手奔去:“贺老……”
众人上前查看贺老,只见贺老满脸痛苦,额渗汗珠,嘴唇发紫,呼吸急促。
他的袖子里鼓鼓囊囊,显是偷偷藏了什么东西。
殷漱轻轻掀开他的袖子,发现里面兜着颜色鲜艳的小金蝎,显然是他在深坑中贪心采摘的。
百里浪把武杞杞交给连山奈,亲自过去蹲下来,仔细检查侏儒的手臂,抓见他的手臂一道伤口,皮肤发黑,伤口布满细密的紫色脉络,像毒素正在迅速蔓延。
伤口处还渗出一种腥臭的液体,令人作呕。
百里浪皱了皱眉,道:“毒已经入血,再不处理,恐怕撑不过几个时辰。”
柴哥安抚着捕蝎人。
他们围在一旁,脸上满是焦虑。
有人低声指摘贺老的贪婪,有人担忧看着他,生怕他撑不过去。
这时,柴哥从怀中掏出一只蝎子,蝎子的尾针闪着寒光,他冷静道:“以毒攻毒,或许能暂时压制毒素。”说完,他精准地将蝎子的尾针刺入贺老的伤口。
贺老的身体猛地一颤,随后呼吸稍微平稳一些。
殷漱佩服柴哥的举动,竟有如此智慧。
百里浪取出人参,撕下一片,塞入贺老口中,让他含住。
人参的清香渐渐弥漫开来,贺老的脸色稍微好转一些。
捕蝎人稍稍松了一口气,但贺峤依然忧心忡忡。
有人低声嘀咕:“这“掷钱鬼”毒性太强,光靠蝎毒和人参,怕是撑不了多久。”
柴哥点了点头:“暂时保住性命,但若在明日太阳落山之前找不到解药,就难说了。”
听到这话,捕蝎人再次紧张起来。
有人握紧了拳头,眼中满是焦虑;有人低头不语,显然在思索对策;还有人忍不住抱怨:“早知道就不该让他乱摘东西!”
柴哥抬手示意大家安静,语气坚定:“现在不是责怪的时候,我们得想办法救他。”
不料,那贺老超长人中越来越短,越来越短。
捕蝎人在一旁见了,都吃了一惊,贺峤与柴哥亦觉得不可思议。
“这是怎么回事?他中了掷钱鬼的毒,竟然变好看了,”捕蝎人道。
百里浪道:“什么情况?”
柴哥就把事情说了遍,原来贺氏一族的基因突变,每个人出生后,下巴就很长,脸长一丈后就没命了。
百里浪听了,忍不住笑道:“那岂不是说你们是彭祖的后代,他的人中应该有八寸长呢,不过人家却很长寿。”
连山奈道:“百里浪,你收着着点吧。”
捕蝎人道:“我们听说深目洲有解咒法,这才过来,求求你们救救我们村民吧!”
捕蝎人道:“再过三日,我们村里又有一百多人丧命了,他们有什么过错,怎么受到这样的诅咒呢!”
这些人都跪了下来:“我们村民真的没救了吗?”
这时,阿孽款款走来:“有救。有种虫名叫“代形虫,”可中合掷钱鬼的毒性。”
捕蝎人闻言,脸露喜色,纷纷问道:“怎生救得我们?这些鬼魅之毒甚烈,如何方能顺利取得以毒攻毒?”
贺峤道:“柴哥,“代形虫”就是解咒法,你怎么不早说?”
阿孽双手环臂道:“能救中毒之人,却不一定救得了所有村民,这样的话,他怎好明说?”
柴哥眉头紧锁:“没那么简单,“代形虫”是特殊的药材,我们未必能找到。”
殷漱问:“那“代形虫”是怎么回事?”
阿孽缓缓开口:“相传百年前,山中有一村落,村民误食了一种形似钱盖、色泽艳丽的菇子,结果全村人皆中毒身亡,唯有一位老药师因外出采药幸免于难。他归来后,发现村中惨状,悲痛之余,潜心研究这“掷钱鬼”的毒性,终于在深目洲境内找到了中合之法的“代形虫”。”他顿了顿,继续道:“这“掷钱鬼”虽毒,却因其独特的香气与口感,被后人精心调制,竟成了一道名菜。只是食用前,需以特殊方法中合毒性,方能安然无恙。”
殷漱点头
那个道:“难怪总会有人冒死闯入深目洲,甚至不怕变成偶人。”
有一个听了,低低嘀咕:“这等野史传闻,岂能当真?”
这个又道:“我说,这位小兄弟,这担命的事儿,您可别跟我们打哈哈啊!”
阿孽给殷漱讲完亦不睬他们。
捕蝎人问:“柴哥,你见多识广,可曾听过这掷钱鬼的传说?”
柴哥点头道:“确有此传说。掷钱鬼,毒性极强,但若加‘代形虫’去毒,处理得当,确是一道美味。”
殷漱闻言,问:“那‘代形虫’何处可寻?”
柴哥道:“加辅料去毒,需以深目洲银钩河中的‘代形虫’熬汤,饮后方可化解毒性。只是采摘不易,需得小心。”
贺峤额头渗出细密汗珠,低声念着:“贺老,你可千万别出事啊!”
柴哥拳头攥得紧紧的,亦是心急如焚。
众人或信或疑,或忧或喜。
殷漱心中已有了计较。这么多捕蝎人怎么能去冒险,那群掷钱鬼神出鬼没,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从哪儿冒出来。
殷漱正思着对策,方才锤碎的一只金鹤蝎从沙地里暗中窥视,正默默朝着贺峤身侧的阿孽靠近,蓄势待发,微微昂起,正对阿孽的后脑:“小心。”
阿孽道:“没事。”
以阿孽那副漫不经心的架势,却会被掷钱鬼所伤,或许他根本不屑一顾。但凡事怕个万一,若他真不慎被咬,后悔也迟了:“小心一些。”
阿孽点了点头。
就连武杞杞亦突然坐起身,口中一只金鹤蝎悄无声息出来,袭向封语嫣的后心,千钧一发,殷漱一锤飞出,两只金鹤蝎应地,渗出一种腐味。
封语嫣受惊,退了两三步。
章哑佛等人护住了封语嫣。
“当心暗处,这些掷钱鬼狡诈非常,稍有不慎便会着了道,”殷漱道。
众人点了头。
过了一会儿,捕蝎人正在发愁,连山奈寻找出口,百里浪扶着武杞杞。
殷漱忽觉后颈一凉,两只掷钱鬼自墙缝暴起,毒刺蹦进她颈窝,颈窝传来一阵刺痛。
她五指一收,精准钳住那一只掷钱鬼,稍一运劲,将其捏昏,咬牙硬撑,冷汗浸颈,暗忖对策。
掷钱鬼的菌丝却在皮肉间钻窜游走,如活物般撕扯着她的经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