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二人关系有缓和的可能,凛川浅笑着催促司宁,“既然如此,还不快去给你师兄倒茶。”
“好的,师傅,我马上就去。”凛川的要求,司宁不能不理。他憋屈地给祁煜重新倒了一杯茶,将茶杯递到祁煜面前。
祁煜打了个呵欠,百无聊赖地伸手去接,手指握上杯身的刹那,他忽地对司宁玩味一笑。
他本就生得出挑,这一笑更是让他的容貌说不出的动人,强烈的颜值冲击下,司宁一时失神,连祁煜松开了茶杯都没注意到。
眨眼间,泼茶事件再次上演,只见茶杯中的水捎着茶叶再次泼了出去。只不过这次被泼的对象从祁煜变成了司宁。
论修为,司宁远不比祁煜,他才刚刚踏上修行之途,连辟谷都没学会,遑论抵御寒暑?
滚烫的茶水洒到手上的瞬间,司宁没受住,尖叫着“啊”的一声丢开茶杯。
绘着云鹤纹的茶杯直直往地面坠去,眼看要落到地上摔个四分五裂,一只修长有力的手忽然探出,稳稳将它接住。
轻笑着把茶杯放到桌面上,祁煜窝在檀木做的椅子里,单手支着下巴,饶有兴致地欣赏司宁狼狈不堪的模样。
司宁眼里包着泪珠,一边举着手大口大口往上面吹气,一边跺着脚向凛川告状,“师傅,祁师兄绝对是故意的,他故意用热茶烫我。”
祁煜暗暗撇嘴,他当然是故意的,不然他回书房做什么?
表面上,他自然是不会那么容易就承认的。他学着司宁先前的样子,一口咬定自己不是故意的,顶多算是无心之失。
司宁本就被茶水烫得难受,祁煜这话一出,他不仅身体上难受,精神上也被狠狠气了一通。
一个可以将剑尖稳稳停在对方喉间不伤分毫的剑修,会拿不稳一个小小的杯子?骗鬼呢!
“师傅,你快看看祁师兄,他做错了还不承认,有他这样当师兄的吗?我敢发誓他就是故意的!当着你的面他都敢欺负我,等您哪天不在我身边了,他指不定要如何磋磨我呢。”司宁形容狼狈,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求凛川主持公道。
凛川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局面,他小心护理着司宁被烫伤的地方,冷声让祁煜给司宁道歉。
“凭什么?!”祁煜猛地站直,拔高的声调中满是不甘,“我不服,凭什么每次都是我的错,凭什么司宁每次都是对的,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就凭我说过司宁不会对我说谎。”凛川把司宁护到身后,冷眼看向祁煜。
又是这个原因。“好好好,真是好极了!”祁煜怒极生笑,反正他就是不信他,只信司宁呗!
司宁的人身安危一直是凛川的逆鳞,他不许任何人伤他,即使那个人是祁煜也不行。
祁煜沉脸甩袖,桌上的茶杯尽数被真气震裂。在哗啦啦的瓷器碎裂声中,祁煜扬长而去,背影透着无尽的决绝。
凛川倏地被恐慌的情绪淹没,起身就要去追他,这时他衣袖忽然传来一股阻力,回头一看,司宁杏眼含着泪水,正举着那只手背发红的手,要哭不哭地看着他,“师傅,我的手还是好痛。”
凛川不得不歇下去追祁煜的心思。待彻底处理好司宁这边的事,祁煜早已没了身影。
晚上,凛川独自坐在书房里,桌上摊开的书,他一页未掀。他对着跃动的烛焰,一遍又一遍地回忆白天的事。
司宁是司渊的转世,不会对他说谎,他说他没有故意去烫祁煜,那么他肯定不是故意的。他说祁煜故意伤他,那么……
祁煜定然是故意的。
凛川对这一事实难以接受。后来随着思考的逐渐深入,凛川发现自己也有不对的地方。明知道祁煜对司渊有抵触心理,却还是希望两人能交好。
可他这样做,也是为了祁煜好。
身为司渊的转世,司宁必定前途无量,和他交好,对祁煜而言绝对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事。
难道他真的做错了?凛川迷茫地阖上眼睛。
烛影摇摇,烛火闪跃,烛台上的蜡烛一寸寸地矮下去,案头上的茶水由热变温再到变凉变冷。
凛川在书房里枯坐了一整夜。祁煜决绝的背影像一把锃亮的匕首,狠狠插进他胸膛,只要一呼吸,就会剧痛不止。
天一亮,凛川没通知任何人,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装束,顶着寒风直奔弟子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