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乐团终于有新来的正常人了!
郁宿忽视在场其他目光,安静地把自己的话补充完整:“……Crow,真帅啊。”
温与付:“……”
错付了,你小子也不正常。
新来的不正常的人很快开始发难,对第一次见面的对象发起挑战。
“你,弹的是主音吉他吗。”
郁宿拉开吉他包,将纤尘不染的白金色电吉他拿出来,连线插上Fractal Audio Axe-FX效果器和Mesa Boogie音箱,看一眼正调音的谢知柬。
他倏然开口,突兀而平静地问道。
“嗯。”谢知柬说,“怎么?我们乐团是缺贝斯,才邀请你来的。”
“我不弹贝斯。”
郁宿仰头吹一口泡泡糖,神情平静到漠然,说话的声音依然是倦怠的。
“来比一比。输的人从吉他退位,选择贝斯吧。”
话音刚落,满室寂静。
众所周知,摇滚乐团最为瞩目的,是主唱和吉他手。
吉他和贝斯同为弦乐器,手法相近,技巧相近。
吉他站于前方,偏向负责歌曲主旋律,贝斯站于后方,偏向负责歌曲打底的节奏。
常有听闻不得意的吉他手转贝斯位的事迹,但从未有过上来就逼着比赛、强迫败者转位的前例。
谢知柬皱眉:“为什么?”
“……你不知道吗。”
仿若这是一个不需要回答的问题。
初见鸦正咬着一根金色发绳,雪白十指翩然,扎起过长的白发。
忽然感受到一束沉静而温软的目光,来自郁宿琥珀色的眼眸。
他眉眼一抬,看见黑发少年话音毫无波澜,犹如解释很麻烦似地言简意赅地说:“因为Crow认可了我。”
少年指尖拨动电吉他的弦,理所应当而又懒懒地说:“是Crow邀请我的。所以为了并肩站在他的身边最近的地方,我要弹吉他哦。”
温与付的镜片瞬间碎裂:“?”
为了Crow?并肩?
你这逻辑让谢知柬这种直男来怎么可能听得懂!不要让直男误入男同现场啊!
谢知柬:“……”
在场所有人看向初见鸦。
白发少年扎完长发,位于不见刀光剑影的修罗场中心,花费五秒理解现下的局面。
他饶有兴味地一笑,毫不在意身侧的剑拔弩张,从手边的乐谱柜子里抽出一本练习曲的曲谱递给他们两人,随后就地坐下。
“真有趣。”初见鸦说,“我站中立裁判席,就让你们比一比吧。”
同一本练习曲。
两段Solo。
林琳琅揉揉撞疼的额头,探身看过去,第一眼还没从密密麻麻小蝌蚪一般的乐谱里看懂写的是什么音。
作为鼓手没好好学乐理真对不起啊。
而谢知柬甚至没有演奏的机会。
几乎在翻开乐谱的第一秒,郁宿修长的指尖已经搭在弦上。
暴力过载的效果器启动,音箱的重响连着放置在地上的矿泉水瓶透明水液震颤。
林琳琅:“???”
黑发少年神情柔软,眼眸里情绪很淡。
电吉他的怒吼却在地下室肆无忌惮地疾驰而过。
左手制住琴弦,右手同时拨弦,闷音侵略感和重感喑呜叱咤,接一段极快也极稳的八度演奏,雪崩一般冬日虐饕。
夜色领航的流星与火焰,一段燃烧的凤凰涅槃,又转为一箭摧毁无尽银河的银白箭矢。
“……咚!”
爆裂的乐声在最后一个电吉他帅气的休止符中停止。
一瞬余音消散,唤回现实世界的实感。
全程零停顿零失误。
林琳琅:“……啊?”
“为什么这个表情……这不是非常、非常简单的旋律吗。”郁宿掀掀眼眸,极其缓慢地念,“看一眼就会了啊。以及,Thanks,我进地下室的时候,你的调音低了半又半又半的音——1/8度吧。”
鬼才。
谢知柬啧了一声,相当干脆地退位让贤。
放下怀里的吉他,走到墙壁边上,拿下挂在墙上的一把崭新贝斯。
拨弦,再拨弦。
冷静地想,果然这把吉他的声音怎么这么小。
郁宿不知从哪拆了一袋薯片。
这一次作为被邀请而来的主音吉他手,看向初见鸦,问一句:“有节奏吉他手吗。”
初见鸦从地面站起来,伸起懒腰,微微一笑:“没有第二个吉他手。需要节奏的部分也可以是我哦,我的键盘位——还有Thanks,必要情况之下可以换节奏吉他。”
郁宿选择性忽略最后半句话:“这样啊,请多指教,Crow-Quill。”
他低头垂眸。
却有些困惑。
自己只是想接近光亮而已,如星星沉溺月亮,其实并不知道跟随Crow选择摇滚的意义。
Crow身上太过锋锐又熠熠折射千万玻璃面的光芒,容易让人望而止步敬而远之。
但是,原味薯片上抛,落进张开接薯片的嘴里。
好像变得更脆也更咸香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