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纤瘦的少年被揽在男人的怀中,随着发热而不自觉地间断抽搐,手腕被另一只有力苍白的大手轻按住,不断的轻哄声低低响起,安抚着不安痛苦的少年。
在不能停止的高热中,原本自我保护的昏迷反而被冲破,小巧的喉结滚动,白毓臻挣扎地睁开眼睛,连吐息都带着灼热的温度。
“陆、咳咳……我——”雪白滑腻的身体下一秒抽搐了一下,白毓臻一瞬间就哭出了声,呛咳声停不下来,令人心惊,陆时岸下颚紧绷,大手捂住了少年的下半张脸,整个人半弓起,带着凉意的面颊轻贴向怀中的人,“小姐,我在,不要怕。”
白毓臻感觉世界在天旋地转,一时是红得刺眼的月光,一时是身体在燃烧的痛感,唇瓣张开,紧贴着男人递到唇边的杯沿,但糟糕的身体状态却无法顺利咽下清水,水渍划过他的面颊,陆时岸狠狠闭了闭眼睛,杯壁上的指腹在用力之下泛白,白毓臻无力地张唇,“对、对不起,我……我再试试。”
唇上被压下了一个手指,以保护姿态环抱着他的男人摇了摇头,“嘘——”他说。
晃动的杯壁下降了水位,下一刻,男人俯下身,血色的月光在左眼中跳动跃影。
双唇相接。
黏连的声带着水汽,高挺的鼻梁轻压另一张高热酡红的面颊,炙热的吐息将唇齿染上了迸发的力度,更为强势的一方几乎是主导着将水送进,与此同时放在少年下巴处的手轻轻一动。
咽下。
如此往复了几次,陆时岸的动作才放缓,他观察着怀中的人,“小姐,好点了吗?”得到了怀中人虚弱的点头后才放下手中的水杯。
“陆、陆时岸,”白毓臻的声音细细小小,男人边“嗯”边调整了抱着的姿势,垂落的长发蜿蜒在有力的臂弯。
“我是不是要死了?”说这话时,他的神色平静极了,眼珠微动,看到了陆时岸不赞同的眼神,于是笑了一下。
像是绽放后下一秒就要凋谢的花。
“感觉一切都太快了。”白毓臻咬牙克制了又一次颤抖之后,才浅舒了一口气,“还没见到哥哥呢……”他眨了眨眼,又想哭了,但努力控制住了。
“如果、如果我不在了,陆时岸,你要和越流风活下去,然后、然后——”白毓臻握住了男人的手,脸颊轻蹭了一下对方的胸膛,“如果见到Daddy和妈咪,要帮我告诉他们,我很爱他们。”
回应他的是男人愈发用力的拥抱。
他又闭上了眼睛,额角渗出的汗珠被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拭去,大脑甚至开始隐隐钝痛,但白毓臻再没有开口,没有让陆时岸发觉。
意识陷入混沌,昏昏沉沉间,白毓臻好像听到什么声音,但疲累的身体连一丝回应也不能作出,他努力地蹭了蹭抱着自己的人,再次昏睡前感觉有人将自己抱紧。
……
病房的门被打开,越流风看着被高大的男人裹着外套抱在怀中的纤细人形,紧咬牙关拿出护在怀中的针剂。
陆时岸开口道:“等小姐退烧,我们白天必须离开这里,不能坐以待毙。”
越流风借着血色的月光拔下针剂的密封口,眼神起伏不定,他无意识地捏紧了管身,却在听到身后人呢喃难耐的痛呼中狠狠闭了闭眼。
锋利的针头挨近玉般的皮肤,冰冷的锋芒刺痛了越流风的眼,他喃喃,“他不能再拖了。”即将注射时,另一只手隔着手套握住了他的手腕,力道大得出奇。
他奇怪扭曲的脸色引起了陆时岸的警觉。
“你要给小姐注射什么——”陆时岸的脸色从未如此恐怖,平日里内敛的气息都化作了能够割伤人的刀刃,用力的手背青筋暴露,说话时的语气沙哑低沉,“越流风,你想让他死吗?”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像是狠狠碾了越流风的逆鳞,他气息粗重,握着针剂的手止不住地小幅度颤抖,明明被撕破了伪装,却像丧家之犬一样无差别地攻击任何阻碍他的人。
“你懂什么——!”男人的喉间发出“嗬嗬”的气音,看向眼前沉睡在他人怀中的那张雪白小脸,眼神执拗、孤注一掷。
“如果你再阻止我,拖延时间。”越流风额前的汗珠划过,他冷嗤了一声,“那才是要将珍珍逼向绝路。”
握着他手腕的手狠狠一颤,随即松开,可针剂依然悬在半空。
越流风脱力地朝窗台一坐,抹了把脸,再开口时颓丧极了,“是一号实验针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