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清楚,什么妖曲……”冉贵妃的吼声渐渐消失在远处。
宁远被吓得脸色惨白,这是大不敬的罪过,怕是冉贵妃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小树子淡淡地说道:“皇上,冉贵妃的情况您也知道,别怪罪她,您自己也别往心里去。”
宁远战战兢兢地偷瞄胤霆,他脸色铁青,嘴角勾起一个讽刺的弧度,倒带着一丝……习以为常?
察觉到视线,胤霆朝宁远望来,漆黑的眼眸中不带有一丝怜悯:
“朕就知道。”
他不该心软的,后宫里都是疯子,不会有错。
宁远慌张地又开始磕起头来,但却是开始替冉贵妃求情:“皇上,冉贵妃她脑子有疾,不是存心伤人的,求您放过她吧。”
“闭嘴。”
胤霆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去。
满地散落着碎渣,宁远眼睁睁看着胤霆即将踏上一块锋利的瓷片,她慌忙扯住他的衣角:“皇上,当心地上碎片。”
胤霆看了一眼宁远,眼神中满是厌恶,踹开她的手。
他脚步顿了顿,换了个方向,拂袖而去。
宁远落寞地跪在地上,眼泪早已冲垮了她精心描绘的妆容,使她的脸又花又绿,狼狈得很。她扫视着满地狼藉的宫殿,不明白她只是想跳舞博君一笑,可为何会发展成这样。
喧闹渐渐远去,连胤霆都离开了,后妃们又开始大吃大喝,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
宁远失魂落魄地回到席位上,一道身影却挡住了她。
宁远下意识地出声:“抱歉,娘娘,可否为嫔妾让出一条路?”
钰嫔淡淡地扫了一眼宁远,仍旧斜倚在那里,一动不动。
宁远试探道:“娘娘?”
钰嫔懒懒地开口:
“我们,和你不一样,你是你,我们是我们,你呢,自然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可我们只是游离在这世界上的亡魂,一些不可名状的影子,再不值一提的困难都能打倒我们,再微小的痛苦都能使我们做出超出预料的事。”
钰嫔抬头,很不屑地直视着她的眼睛:“宁远,是这个名字吧?我们和你不一样。若你以后想要夺得圣宠,那随便你,只是可不可以别拖我们的人下水?”
宁远脸色惨白如纸,当即跪地不起:
“回娘娘的话,嫔妾、嫔妾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冉贵妃她、她温柔、善良、活泼,又才华横溢,什么都会。臣妾只是想要与冉贵妃交朋友,并无利用之意。那日嫔妾在准备跳舞,是冉贵妃主动要教嫔妾的,事情的发展超出嫔妾的意料,可嫔妾并无害人之心。”
钰嫔道:“昨日的冉贵妃善良、活泼、什么都会,你可知为何今日的她会情绪激动,以至于开始发狂?躁狂症的症状体现在思维奔逸、盲目自信,还有一点,那就是情绪起伏大,冲动易怒。阿冉她最受不了别人亵渎她的作品,皇帝踩了她的痛点,她自然会暴怒。”
顿了顿,钰嫔弯腰行礼,“不管你是不是有心,对她的伤害已经造成了。”
“只希望你能离我们远些,最好井水不犯河水,谢谢。”她冷冷地说。
宁远眼泪汪汪,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回答。却只见一只纤细的手捂住了钰嫔的嘴,一道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阿钰,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呢?!”
枫皇后露出一张愠怒的脸,左手拿着五只蟹,右手抓着盛满菜品的瓷煲,声音中透露着不悦:
“喏,这些都是阿冉爱吃的菜,你有空在这里说这些虚头巴脑的,不如帮我把这些打包的菜肴给阿冉送过去,她在正躁狂期,又有一段时间出不来了,这些好吃的再不吃就来不及了。你不是很关心阿冉吗?去吧!”
枫皇后将这些吃食不由分说地塞进钰嫔怀中,钰嫔眸中流露出三分无奈:“不是这样,只是......”
见枫皇后十分坚持,钰嫔叹了口气:“好吧,我去。”
她拍拍枫皇后的肩膀,“走了。”自始至终没有留给宁远一个眼神。
凝视着钰嫔离去的背影,枫皇后收回目光,扭头看向宁远,带着愠怒的脸转瞬变得明媚干净。
她笑道:
“阿钰就是这种人,嘴硬心软,别把她的话放在心里。以后,你有什么不懂的地方,或者孤独了寂寞了无聊了,都欢迎你来找我们玩。”
这声音又温暖、又关切,宁远听得心中一酸,眼泪再一次啪嗒啪嗒落下来。
宁远低头喃喃道:“不,是嫔妾害得冉贵妃变成这样,钰嫔说得对,不论嫔妾有心还是无心,伤害已经造成了。”
头顶传来很轻的一声叹息,宁远视线里,一双干净洁白的手帕出现在她眼前。
宁远犹豫着没接,枫皇后却温柔地伸手拭干宁远脸上的眼泪:“别哭啦,都是阿钰说得不对,回去后我替你骂她。”
顿了顿,她说,“你根本不用愧疚,要说愧疚,其实是我们应该对你感到愧疚。以后你会和我们生活在一起,成为后宫的一员。而我们作为精神疾病群体,难免会伤害到宁宁你这种很健全的人。”
枫皇后很温柔地拍了拍宁远的头:“——所以,我倒是要提前和你说一声对不起。我们并不是有意的。”
为了让宁远放心,午后,枫皇后决定带着宁远去看看冉贵妃的情况。
不过,更让宁远恐惧的是另一个问题:冉贵妃对皇帝出言不逊,还企图殴打皇上,会不会九族不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