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辛妈妈领着崔九音进来的时候,云苓已经人模人样地坐在餐桌前喝燕窝羹了。
辛妈妈行了个礼,笑道:“表姑娘好。”
云苓和煦地笑了笑,装傻充愣道:“辛妈妈好,这一大早的,何事劳动你老人家亲自过来了?”
辛妈妈也没拐弯抹角,直白道:“老太太让我带二姑娘过来道歉。”
说着往旁边一挪,露出缩在她身后,脸色苍白如纸的崔九音来。
辛妈妈见二姑娘垂首盯着地砖不吭声,她连忙“咳咳咳”地清了几下嗓子。
崔九音回过神来,立刻抬起头来,一脸怒容地瞪着云苓。
云苓立时捂心口,“哎哟”了一声,作害怕状,对辛妈妈道:“辛妈妈,我瞧二姑娘这神色,不像是来向我道歉的,倒像是来找我报仇的呀。”
辛妈妈看向崔九音,沉了沉脸色,提醒道:“二姑娘,您若是不道歉的话,还得回去跪祠堂。”
崔九音听到“祠堂”两个字,身子立刻害怕地抖了抖。
生怕再被送去那摆满牌位跟画像,又黑又阴风阵阵的祠堂,就算再不情愿,她也只能硬逼着自己憋出几个字来:“云表妹,对不起。”
云苓掏了掏耳朵,满脸疑惑地问道:“二姑娘说什么了?我没听清。”
崔九音气得直跳脚:“姓云的,你适可而止,别太过分!”
云苓一脸无辜地对辛妈妈道:“辛妈妈,二姑娘蚊子哼哼一样,我怎么晓得她是在道歉还是在骂我?”
辛妈妈明知道云表姑娘在故意为难二姑娘,但想到云表姑娘那脾气,如果自己不顺着她,她闹腾起来,今儿自己这差事可就办砸了,回去可没法向老太太交待。
她只能对崔九音道:“二姑娘,您大点声,早点道完歉,您也好早点回去补眠不是?”
“辛妈妈你……”崔九音要气死了,她算是看明白了,松鹤苑的人,上到主子下到仆人,全向着云苓这个外人!
辛妈妈板着脸催促道:“二姑娘快些吧,老太太那边还等消息呢。”
老太太的名头一搬出来,崔九音顿时不吭声了。
沉默片刻后,她突然大吼一声:“云表妹,我错了,对不起!”
声音大得几乎要冲破屋顶,直接把云苓给吓得身体哆嗦了一下。
云苓:“……”
什么人啊这是!
她挥挥手,赶苍蝇一样,不耐烦地说道:“行了,辛妈妈你快带二姑娘出去吧,再待下去,我耳朵都要被震聋了。”
辛妈妈笑道:“那老奴就不打扰表姑娘用早膳了。”
崔九音一刻也不想多待,没等辛妈妈这边客套完,径直掉头就走。
辛妈妈朝云苓福了福身,连忙追了出去。
候她们离开秋桐苑后,秋桐冷哼了一声:“哼,我们姑娘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拿捏的软柿子。”
木槿叹了口气:“姑娘又得罪大太太一回,大太太管着中馈呢,回头肯定会给姑娘小鞋穿的。”
云苓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她敢给我小鞋穿,我就敢吆喝得满世界都知道,看谁更丢脸呗。”
对付这些达官显贵,只要自己比他们更不要脸,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这可是她在青州三年得出的宝贵经验。
不然她一个孤女,能带着十万两银子的嫁妆,轻轻松松从云家离开?
*
云苓这边身心舒坦,崔九宸可就遭老罪了。
今儿国子监月考,偏他昨儿画了一整个白日的画,右手累得完全脱力。
休息一晚后,虽然状况略好了些,但仍然握不住笔。
如果交白卷的话,不但会挨博士训斥,还会被同窗取笑。
他只能用左手握笔,艰难地在试卷上书写。
但他先前从未用左手练字过,可想而知写得多惨不忍睹。
粗俗点说,简直就跟狗爬一样。
关键还写得慢,到交卷时间时,他连一半都未写完。
结果就是被博士当着全部同窗的面,狠狠训斥了一顿,并罚抄文章五十遍。
崔九宸:“……”
做人果然不能太实诚,他今儿就不该来上学,该直接让人来告假的。
不对,这哪里是自己的错,这分明是那个鬼的错。
如果不是它折腾自己,自己的右手又怎会握不了笔?
可恶!
崔九宸咬牙启齿,别让我揪到你的狐狸尾巴,不然我非扒了你的皮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