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时迁的手很大,能把风燃的手整个包住,掌心有些茧,有点痒痒的。
风燃慢吞吞地说:“我最近,有点出现幻觉。”
西森忽视俩人的黏腻,恪尽职守:“幻觉?这是精神类疾病才会有的诱发症状吧,你没有去医院检查过吗?”
风燃:“没有诱因,没有其他症状,只是单纯出现幻觉。”
西森很明显不满意她的回答,皱着眉头追问:“检查情况呢?”
风燃往沈时迁身后躲了躲,本能地感到有些紧张,忍不住掐紧了手心,直到沈时迁半蹲下来抠她的手心,她才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
看着手心上红红的指甲印,她懵懵地说道:“对不起,我走神了。”
沈时迁还捏着她的手,不用费力去抬头这回变成了她俯视沈时迁了,那张精致漂亮的脸似乎变得近在眼前极具冲击力。
离得近了风燃才看清他鼻翼左侧有一颗小痣,跟秦欣的那颗痣很像,沈时迁问她:“疼吗?”
风燃摇了摇头,情绪又因为各种氛围与即视感动摇了起来,一直红着的眼眶总算掉出眼泪来,她两只手抓住沈时迁的手掌,恳求道:“我不想待在这里,我想回……”
回哪里呢,沈时迁家?还是风家?
无由来的,巨大的绝望瞬间吞没了她,各种痛苦的回忆变得历历在目了起来,风燃只知道她不想待在医院了,但是惊疑不定地看向病房内的两个人,无所依靠的感觉带来不尽的惶恐与不安。
她松了手,只抓着自己,眼泪很快洇湿了整张脸,控制不住地哽咽颤抖起来。
她的记忆有些错乱,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她刚刚解除禁闭恢复社交的时候,风西乔每周都要给她安排检查,她被要求吃很多抑制剂类药物,即使她易感期信息素并不会失控溢出量也很少。
私人医生有时候忙于奔波帮忙置办一些难以流通的特殊药物,报告的任务就落到了风燃头上,她抱着报告单走进风西乔的书房,风西乔总是一下子就看过来皱着眉头问她检查情况如何。
风燃很明确自己讨厌风西乔,秦欣曾经还是爱她的,给过她少有的温情,风麟烨好歹也把风燃当竞争对手,但风西乔从来没有在意过她,自始自终把风燃当成可有可无的物品。
在风燃很小还不懂事的时候企图效仿哥哥的柔弱来博取父亲的关爱,但风西乔却只是把发着高烧的她从腿上扒下来,丢给保姆机器人让它送去给私人医生。
那种厌恶与身不由己的压力,以及被掌控的束缚感,让风燃在面对风西乔的时候,本能地感到紧张跟焦虑。
所以她才讨厌有银灰色头发的男人,也讨厌看见别人对她皱眉,但是这样的人又刚好是个医生,还严肃地问她的检查情况,她控制不住感观上带来的冲击。
沈时迁怔住了,比起少女委屈心碎的哭泣,更让他震惊与难受的是戛然而止的话跟猛然松开的手。
他知道他还没能取得风燃的信任与依赖,但还是第一次这么直观地感受到,挫败感重重地压在胸口沉闷不快的感觉,他很多年都没有过了。
他努力让自己更亲切和蔼一些,慢慢靠近她,“燃燃?”
风燃木木地看着他,没有动。
太割裂太诡异了,她此刻脑海里出现了沈时迁拿枪指着她的画面,但如果能把她杀了好像也挺好的,她活得太累了,这么想着的时候,沈时迁抱住了她。
温热透过单薄的病号服源源不断地传递过来,能从沈时迁身上闻到一点清苦的味道,但是咬一口应该会很甜,风燃觉得她有点饿了。
沈时迁轻轻拍着她的背,“怎么了吗?想回家吗?”
宽大的怀抱莫名有种安全感,风燃的眼泪早流干了,她有些疲惫地点了点头,闷闷地说:“我不喜欢医院。”
因为只有风麟烨才会住院,每次去医院看见秦欣跟风西乔都只在乎他一个,风燃就觉得格外刺眼。
沈时迁又摸了摸她的头。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