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森:“那要不要现在去医院做个检查然后再开点别的药?”
风燃摇摇头:“不要,我想回去休息,改天再说吧,反正我已经有药了。”
详细的精神类疾病检查避不可免要做脑部检查跟神经系统检查,她之前遮掩糊弄了一次,瞒下来了她那一堆的压迫跟炎症。这是风燃的弱点,她暂时还不想暴露,因为她很害怕,这些人在看到她的症状之后会像之前的罗勒做的那样,为了治疗强行限制她的精神力。
沈时迁担忧地看着她:“燃燃……”
风燃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张嘴就刺痛他:“我自己不能做决定吗?”
沈时迁:“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对于事关自己身体的事情表现得有些应激,情绪转化得飞快,仿佛恨意在这一瞬间全涌了上来:“那你是几个意思?”
沈时迁:“我只是不希望你难受,你难道不想早点治好吗?”
仿佛有一团无名火梗在胸前,什么叫她难道不想?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拜谁所赐他沈时迁心里难道没点数吗?她自从遇到沈时迁后甚至连小时候受伤的梦都不做了,每次出现幻觉不是被他拿枪指着追杀就是毒药发作,这难道是她想的吗?
好可恨……
风燃觉得眼睛一酸,异物的压迫感顺着食道反了上来压都压不下去,刚刚吃进去的汉堡被她一下子呕了出来。
吐完之后并没有想象中的浑身清爽,胃酸的味道还残留在嘴里,她有些虚脱无力被一旁的西森一把扶住,脸色惨白,感觉脑瓜子嗡嗡的,又晕又胀。
真烦,她为什么要跟沈时迁较真,绝不绝望什么的现在看来都太麻烦了,她就应该直接找个机会杀了他,然后逃之夭夭好好享受自由。
沈时迁也上前来扶住她,关心道:“燃燃,你没事吧?”
风燃抽手躲开他,直接抢了西森手里刚刚自己给他的药剂,拔开塞子一饮而尽,然后也抽回被西森抓着的手,后退两步摇摇晃晃地回到座位上坐着。
精神类药剂最常见的副作用就是会惊悸颤抖,浑身发冷,风燃闭上眼睛放缓呼吸,不太想看见他们几个的脸。
沈时迁依旧坚韧地上来轻轻拍着风燃的手,替她擦拭刚刚呕吐时弄脏了的地方,这一次风燃没再挣开他,她的情绪被抽干,难得平缓轻松了许多。
“对不起燃燃,没看出来你很难受,是我不好,既然你不想去的话,那休息一下我们就回家好吗?”
风燃恹恹地点了点头,重新睁开眼看他们,更准确的是透过玻璃门看外面的街道,天已经大亮,原本应该日出晴朗,但是此刻又下起了雪,看不见太阳了。
人真是奇怪,居然会依恋对自己造成伤害的事物,风燃此刻诡异地想念起秦欣来,想念暖洋洋的日光,漂亮的花房以及一成不变的单调的黄油小饼干,她曾经为了能再一次获得秦欣的爱付出过多少努力,努力地听话,努力地忍耐,分明在她小的时候秦欣还会夸她做得好,睡前来到她的房间里安慰被风麟烨欺负得格外委屈的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那种奖励已经不能安抚她的疼痛了,她被关在阁楼的那两年,她居然一次也没来看过她,为什么爱会是这么简单易碎的东西呢?她所乞求的东西难道一直以来都是虚假的伪装吗?
这种渴望跟回忆对她来说到底算什么呢?执念吗?风燃不知道,即使她活了两辈子,在星海流浪的时候见识过了很多很多东西,但依旧无法好好理解这种情感。
在被指控谋杀塞纳子爵荣登通缉榜首之后,风燃曾经短暂地回到过奇利亚,她来见已然不复存在的名门末流仅存的人,风麟烨,在风西乔死后,秦欣入狱,他过得非常不好,躲躲藏藏,憔悴又狼狈,她曾经高高在上的哥哥在见到她后被吓得腿软,扬言要报警抓她。可他分明不敢,继承了公司巨额欠款的风麟烨,处境没比风燃好到哪儿去。
对于风燃离开奇利亚后,风家悲惨的遭遇,她其实有过一瞬间的茫然,毕竟她没有真的痛恨他们到想要把他们打击报复到死这种程度,但是在知道这个消息后,她头脑发麻,感觉胸中有什么桎梏碎开了,一片一片的,变得轻松起来。
她是能获得拯救的,只要那些束缚她的一切全部被拔除就好了。
她重新把手搭进沈时迁的宽大手掌里,比起更加僵硬冰冷的风燃,沈时迁的体温居然可以说得上是温暖。
快一点,再快一点吧,她想结束这一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