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聿明听到阮昱说他做的噩梦的时候就心头一震,他没办法接受阮昱做这种危险的梦。
但阮昱做梦十分频繁,且噩梦占比百分之八十。
他去咨询过医生,说是压力过大,焦虑或者白天遇到、看到、听到过类似事物所导致的,当然也不排斥腺体发育不完全,激素紊乱的情况。
越想越后怕,他草草洗完澡就把自己锁进了书房,打开一层又一层的保险箱,从里面取出一本被翻到褪色的旧书。
这本旧书的书脊破烂难堪,但用透明胶带严严实实的裹了几圈,看得出书的主人很怕它烂掉。
方聿明曾经在无数个夜晚翻阅查找,想要争取找到任何一点和阮昱相关的信息。
但在死亡节点后,阮昱就没有再出现过,全部是他如何在金融圈叱咤风云变成大神的各种骚操作。
无法从后续情节得出相关信息,方聿明就扣以前的剧情,企图找到他没有发现过的阮昱的某些习惯,以及这些习惯可能引发的危险结果。
今晚他又翻了一遍,像研究资本市场一样废寝忘食,探本穷源。
他突然卸力靠在椅背上,头慢慢像后仰靠。
草,没了,都被他挖尽了。
他甚至根本不需要这本书,这几年他对阮昱了如指掌,身份证和手机号倒背如流,甚至饮食作息,爱好习惯等等等等,没有一点是他不了解的,连他身上几颗痣都清清楚楚,闭上眼就能摸到正确位置。
可就算这么清楚了,他还是怕有些东西是命定的,怕阮昱一不小心就消失了。
想到这儿他强打起精神,抬手把书翻到最后,抽出厚厚一沓纸。
上面记录着关于阮昱的所有东西,是他很多年的记录心血。
他一一查看,有些自字迹苍劲有力,有些却受当时情绪的影响乱成一团。
他也有耐心告罄的时候,比如开始的时候,阮昱一喝牛奶就想吐,说胃里不舒服,他以为是乳糖不耐受,可去了医院怎么查怎么没结果。
他恨不得去把牛奶加工厂炸了,但阮昱就是受不了喝牛奶,就算把牛奶加工厂炸了也是阮昱的身体出现了问题。
可阮昱喝酸奶又没有问题,吃奶糖也没有问题,单单一个纯牛奶把他折腾的十分难受。
那段时间方聿明怎么也找不到答案,关于阮昱饮食习惯和过敏反应他记录了整整一个月,把阮昱和他自己折磨的筋疲力尽,两个人才放弃科学家的探究精神,决定轻拿轻放的放弃牛奶这种饮品。
那时候方聿明刚刚因为救阮昱逃离死亡节点而放松下来,最后因为一杯牛奶,谨慎确定阮昱身边处处是危险,也成就了他守在阮昱身边处处保护的习惯。
当时就像现在这样,烦躁和困扰死死围剿着他,甚至有点钻牛角尖。
直到后半夜,他扫过一片牛奶时期记录的乱如麻的笔迹,终于发现了一点不对劲的地方——他曾经特意留意过的发热期。
准确来说,阮昱的发热期很混乱,短的三个月一次,长的六个月一次,每次三天到半个月不等,因为无法接受和释放信息素,他的发热期会格外难照料。
当时阮昱喝牛奶不舒服,他就注意过是不是腺体发育畸形的缘故,后来发现和这个完全没有关系便无疾而终。
但也是那时候,他开始记录阮昱的发热期时间,以及状态。
方聿明心里燃气一点希望,上次和发热期没关系,但这次不一定。
他迅速翻到上次阮昱发热期的时间,是七个月前……
又延长了,但也代表阮昱的发热期快来了。
回到卧室,阮昱还没有睡着,方聿明掀开被子上床,动作尽量轻柔的拂过他的头发,“昱昱,给我看看你的脖子。”
阮昱迷迷糊糊不明所以的闭着眼抬起下巴,“怎么了?”
他的动作没有防备,也没有犹豫,引颈受戮一般毫不反抗,让人心生怜惜。
方聿明看着他诱人的下颌弧度,滚了下喉咙说:“后面。”
阮昱就僵住了,眼睛也慢慢睁开。
方聿明的视线上移,和阮昱对视着。
他知道阮昱开始清醒了,便耐心的哄着:“只是看一眼,你放心,我什么都不做。”
他的话具有欺骗性,当初买身下躺着的这张床的时候,方聿明就说买这个,这个小一点,省钱,实际上这张床比别的床贵两倍。
动机暂且不追究,单单是欺骗已经是他信手拈来的事了。
阮昱捂住脖子,眸光淡淡但语气坚定:“不。”
方聿明不动手,只是诱哄着:“你还记不记得上次发热期是什么时候?”
阮昱不记得了,因为他很少来发热期,发热期对他的影响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毫不在意道:“不知道。”
方聿明却捉住他想要翻身的肩膀,一口答上来,神情严肃,眼神凌厉,“七个月零三天前,那天你也说做噩梦了,还记得吗?”
阮昱不记得了,半年前的事谁还会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