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餐厅的果酒很好喝，不会醉人，就一人点了一杯，连阮昱都觉得浓度刚刚好。

靳初喝了一口想起一件往事：“我还记得大学那会儿，有天晚上方聿明接了个电话就暴跳如雷，挂断以后连上衣都不穿，露着伤就要往外冲……”

当时他们宿舍四个人，都吓坏了，以为今天打篮球的那一队人又来闹事，撸起袖子就要去干他们。

结果走到半路才听方聿明又接起一个电话，说什么别走我去接你。

靳初的脑子最好用，一下反应过来电话那边肯定是阮昱。他根本不是去打架，是打算去接人，但方聿明急起来上半身什么都没穿，坚实的身材把路过的alpha吓一跳，信息素对冲立刻哀嚎叫骂声一片。

靳初赶紧扒了室友的外套扔方聿明身上，“你穿件衣服吧你，阮昱又不会乱跑。”

当晚方聿明没回来，第二天阮昱用方聿明的手机给靳初打电话让他帮忙请假才知道，原来阮昱前天晚上学生会聚餐，喝了点酒喝醉了，打给方聿明后他才急成那样。

于是阮昱酒量不好几乎成了他们全宿舍都知道的秘密，再有机会一起吃饭都没人敢提喝酒，毕竟方聿明那天晚上看上去的确挺恐怖。

靳初一想起来就停不下来：“方聿明急成那样，吓得我半夜给老师打电话……就是你分化期那段时间我身边那位导师，还记得吧？那时候怕你本来腺体发育就有点问题，被酒精一冲有什么不良反应，还好没事，要怪就怪方聿明反应太大。”

“不过说来惭愧，好多年了，学艺不精还是没有把你治好。”

餐桌上突然沉默下来，其他餐桌的刀叉碰撞声和轻轻地交谈声让这桌的氛围变得古怪。

阮昱想活跃一下气氛，笑了下说：“我觉得现在挺好的，而且不影响身体健康，也没有不良反应。”

他说完突然停下，动作滞涩的看了一眼方聿明，果然方聿明的脸色变得很差。

他从分化后就经常这样讲，阮昱自己习惯的像是一日三餐一样平常，只有方聿明难以接受阮昱用这么稀松平常的话讲出来。

小时候也是，不管遇到什么危险，阮昱永远一副不在意的样子，摔倒了说是小孩子都这样，食物中毒说是大家都这样，腺体发育异常说是生命必经之痛。

方聿明脑子快气炸了，偏偏又不能发脾气，毕竟阮昱没有错，他受伤了怎么能是他的错。

但阮昱总是把不在意的话挂在嘴边，方聿明受不了了，突然站起身，动作引得两人目光看向他。

方聿明拽起阮昱，“你袖子脏了，我带你去洗洗。”

阮昱低头看了一眼，的确脏了，“靳医生稍等，我们马上回来。”

话没来得及说完就被方聿明扯走了，阮昱再迟钝也察觉出方聿明的不对劲，他闭上唇沉默的看着方聿明的后脑勺，跟着去了洗手间。

下一瞬，洗手间的门砰的关上，方聿明拉着他把袖子伸到水龙头底下，也不管袖口湿了多大的一片，拉扯着阮昱冲洗袖口沾到的奶油。

方聿明不停地给阮昱洗袖子，洗干净了还是在不停揉搓，好像他洗的不是袖子是别的东西。

半晌他才一把关上水龙头，“好了。”

阮昱抽回袖子，整个过程都保持沉默，现在却转身就走。

方聿明咬紧牙齿，闭眼说：“我想定一个惩罚。”

阮昱攥着湿漉漉的袖口在门口停了下，低头看到手腕被方聿明拉扯的磨红了，他没再犹豫，干脆利落的打开门出去了。

方聿明没有得到回应。

阮昱回去的时候靳初紧张的打量一眼阮昱，看到除了袖口被洗湿了外没有异常，放下心来。

没一会儿方聿明也回来了，却不同于阮昱，满脸菜色。

靳初故作轻松的活跃了下气氛，眼看着眼前两人冷战起来，无奈先行撤离，“我去看看话剧，你们不用等我啊。”

等靳初走了，方聿明冷静下来，看着阮昱倔强的侧脸，还是觉得这次是阮昱的错。

但阮昱夹菜的动作露出来被勒的红肿的手腕，方聿明一下就心软了，拉过阮昱的手揉搓着，但语气还是生硬的：“我弄疼你了？”

阮昱不动，扭着脸说：“没有。”

周围有人在偷偷观察他们，方聿明神情阴鸷的盯了那些无聊的人一眼，带着阮昱走了。

外面风凉，阮昱的袖子又是湿的，被风一吹就冷的瘆人。

方聿明把他的手装进自己口袋，也不管袖子有没有濡湿衣服。

上到车里，方聿明先给靳初打了个电话，说自己和阮昱先走了，下次再补偿。

靳初不想掺和他俩这么复杂的关系，说了两句就继续看话剧表演去了。

开车回家的路上，方聿明观察着阮昱的状态，但阮昱一直转头看着车窗外，两只手放在腿上，濡湿的袖口把裤子洇湿了。

下一个红绿灯时，方聿明抽出两张纸巾，探身捉起阮昱的手腕，在他袖口处垫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