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啊。”云落撑着脑袋,懒懒道。
“工作?”这显然触及到津津的知识盲区,“老师哥哥,你在游乐园做什么工作?”
云落:“开小火车。”
楚之宁忍不住看他。
这人撒谎骗小孩面不改色的。
“哇好酷!”津津信了,“老师哥哥你居然会开小火车!可以让我也开一次吗?”
“不行。”云落说,“没超过一米五不让开。”
“啊。”津津失望地垂下小脑瓜。
“但可以让你去驾驶舱玩一会儿。”
“真的吗?”他小脸一扬。
“嗯哼,看我心情。”
因为这一句话,津津后半程特别乖。
周末游乐场游客很多,门口站了不少卖气球的商贩,这些商贩的主要客户就是小孩,看到津津出现,一个中年男子推着自行车冲津津走过来。
“小朋友,买一个气球不?二十五一个五十块钱俩。什么图案都有。”
楚之宁:“……”
老板,买俩没优惠就不用这么报价了吧。
津津乖乖地抬头看楚之宁。
老板推销道:“给孩子买一个呗,你看一会儿游乐园夜场就检票了,里面人可多了,你买一个让孩子拿着也醒目是不是,一眼就能看到,多省心呐!”
好有道理。
老板你好会推销。
楚之宁让津津选一个。
津津美滋滋挑了一个红色小螃蟹的气球。
付款时,她看到老板那一大扎气球里有一个星星形状的,胖滚滚很可爱,本来想买来着,又怕自己一个大学生拿着太幼稚,看了两眼就收回视线,扫码付款。
“云落!”一个满头脏辫的男人很热情地迎上来,“正想给你打电话就看到你了,麻烦你特地跑一次了,欸——”男人目光从楚之宁身上晃过,笑着说:“打扰你俩约会了吧?不好意啊嫂子。”
嫂子?
哪来的嫂子怎么就嫂子了。
楚之宁忙解释:“不是,我是…”
朋友。
同学。
路人。
微信好友。
“我是他学生家长朋友的女儿。”她道。
云落似笑非笑,“您这够绕的啊。”
男人被绕懵了,“啊。”
他挠挠耳朵,“那我带你们进去?”
跟着脏辫男走员工通道,不用买票直接就进了游乐场。
进园时,工作人员给了楚之宁一张夜场游园节目单,上面标注着园内各个时间段的表演项目。
魔术、杂耍、玩偶互动。
还有乐队演出。
趁着脏辫男在打电话,楚之宁小声问云落,“你一会儿是有表演吗?”
脏辫男刚好挂电话,听到两个人交谈内容,邀请道:“妹妹是想看表演吗?六点彩虹广场,你要来我给你留一个前排的位置。”
云落淡淡地看了脏辫男一眼,对楚之宁说:“我跟他们去排练室,你们先玩。”
“好。”
过山车自上方呼啸而过,尖叫声震耳欲聋。
夕阳穿过车道,被分割成一个又一个长方形的格子,暖融融的。
津津个子矮,游乐场内能玩的项目很少,但他本人不觉得有什么,旋转木马排了三次队,坐在旋转小茶杯里高兴的哇哇笑。
一开始小螃蟹气球还用手拽着,玩了两圈估计累了,好几次差点从手里飞走,楚之宁直接给他绑在腰上,在一众游玩的小孩里格外明显,一眼就能看到。
到彩虹广场时,简易舞台上已经有人在往上搬乐器,调试音响。
广场围聚了一大群人,前排席地而坐,屁股下面垫着工作人员发的游乐场折叠地图,尺寸刚好合适。
楚之宁来得晚,在边缘找了个位置站着。
说实话,她还挺期待看云落表演的。
六点整。
乐队五人依次上台,刚才接他们进来的脏辫男是主唱,其他四人里并没有云落的身影。
楚之宁有点纳闷。
演出正式开始。
乐队最开始唱的两首都是家喻户晓的老歌,能感觉出来他们很想热场子,让观众跟着一起唱,但这个乐队的水平,不太行。
贝斯宣兵夺主,吉他抢拍,架子鼓进错音,主唱空有一腔热血,激动之处还破音,调勉强拴着没跑,喊得青筋都出来了。
几首歌下来,场子越来越冷,在场的观众走了一半。
脏辫主唱:“最后一首歌,是我们fire乐队自己的歌,献给在场各位。”
云落不知什么时候来的,双手懒懒撑在身后,看着不远处舞台上的乐队。
他指尖夹着一根烟,猩红明灭交错,神情淡淡的,几乎要被烟雾融散在夜色之中。
贝斯开场。
架子鼓配合。
激昂的节奏瞬间被带起,音乐衬托下,主唱撕心裂肺的一声开嗓,竟然显得格外洒脱奔放。
最后一首歌的曲子太有意思了,每一种乐器运用的都特别好,贝斯和架子鼓这种老生常谈用来增加节奏感的搭配,竟然被玩出了新花样。
节奏张弛狂放又癫乱,能把主唱的破锣嗓衬托得像历尽沧上对不公世道的悲鸣。
周边不少排队玩设施的人渐渐被吸引过来。
这个看起来像来游乐场演出骗钱的乐队终于有了点摇滚的意思。
最酣畅激昂时,所有乐器在同高潮戛然而止,仿佛用刀整齐切断,刹车无比利落。
现场静了几秒,爆发喝彩。
人声鼎沸时,一截塑料绳递到楚之宁手边。
她顺着蓝色的绳子往上看,一颗胖乎乎的星星在空中摇摇翩翩。
“人太多,找你找的眼睛疼。”
“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