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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索宥桉把王全抓回来之前,汤秽甚至已经忘记了这个人。
他不是一个记仇记怨的人,毕竟像他这样的人要是什么事都往心里去,可能都活不到这个年纪。
之前在家门口的争执、在县城的狭路相逢,这些都只是汤秽生命里秋风一样的过客,他只想也只会记住值得被记住的那些人和事。
然而他忘了,并不是所有人都跟他一样。
王全是个偏激的年轻人,当初因为王惠的事情来找汤秽闹了一场,即便得知是自己错怪了汤秽,也并不觉得抱歉。
非但没有觉得抱歉,还认为因为汤秽,自己丢了脸,因此耿耿于怀。
在县城的时候,报复了索宥桉,可心里始终不痛快。
得知汤秽回来,想方设法要恶心一下对方。
索宥桉踹开他家门的时候,他正躺在炕上呼呼大睡,直接穿着线衣就被拖下了炕,摔得眼冒金星。
到了派出所,王全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往那里一坐,只说就是自己跟汤秽“闹着玩儿”,可索宥桉完全不那么想。
那几具家禽在夜风中晃荡的场景不停地浮现在他眼前,那明显带着恐吓意味的举动,怎么可能只是闹着玩儿。
索宥桉有些后怕,他不敢想象如果自己没有来,没有在集市上遇见汤秽,没有跟着对方回家,这件事之后会演变成什么样。
飘荡在大门横梁上的,会是汤秽吗?
想到这里,索宥桉一个激灵,赶紧在心里骂了自己一顿。
因为这件事,闹了一整个晚上。但因为王全确实没有对汤秽的人身安全造成伤害,最后也只是赔钱加短暂的拘留。
天快亮的时候,王惠赶过来,哭着求汤秽签和解书,说愿意多赔钱,愿意道歉,只希望弟弟别被拘留。
在村里人看来,汤秽一直都是个老好人,谁让他帮什么忙他都竭尽所能。
王惠哭得昏天黑地,这一次汤秽却摇了头。
他什么都没说,拉了拉身后的索宥桉,走出了派出所。
寒冬腊月,他们站在依然下着大雪的、灰蒙蒙的天空下,索宥桉凑上前去给他把棉服的拉链又往上拉了拉。
“俺困了。”汤秽没什么表情,语气也清清淡淡的。
“那咱们回去睡觉。”索宥桉知道,这件事对于汤秽来说太过有冲击性。
平和的、努力的、希望得到别人喜欢的汤秽猛然间发现竟然在自己没注意到的地方被别人如此厌恶着,尽管那并不是一个值得被他理会的人,可伤害也是实打实的发生了。
汤秽心情沉重,为那些死掉的鸭子跟母鸡,也为自己的处境。
老杨开车载着他们离开派出所:“回哪儿啊?”
老杨看得出汤秽状态不好,不是很想让他回家,毕竟那些曾经绑在死掉的家禽脖子上的绳子还挂在大门上,随风飞舞着。
汤秽安静地坐在车里,低下头,他也没想好。
“先去宾馆吧,好吗?”索宥桉轻声细语地问。
“嗯。”汤秽的目光落在索宥桉想要握他却又迟疑后收回去的手上。
他看着那双手,觉得应该很暖和。
车拐上乡镇的小路,路面的雪已经被压得平实,老杨不敢快开,让汤秽实在困了就先在车上睡一会。
汤秽又“嗯”了一声,过了一会儿,长舒了一口气,竟然靠在了索宥桉肩上。
这是汤秽第一次这么主动与索宥桉有肢体接触,软绵绵的小猫一样,轻轻地凑上来,让索宥桉瞬间僵直了身子。
心跳加速,血液倒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