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楼里是密闭的空间,只在每个相连的平台墙面上开了个小窗,空气都带着火辣。
一家人又等了一会儿,里面仍没有任何声音。
江知宴放下手机过来说:“刚才打电话那孩子没接。”
母亲懊恼:“昨天就忘了给那孩子说一声。”
这时一个老奶奶提着菜篮上楼停在他们对面那户大门前,目光扫过他们,说:“你们是来找小秋的吗?”
江知照指着绿铁门:“奶奶,您知道这人去哪儿了吗?”
“小秋暑假每天早上都出去,要到中午才回来,你们要找他得中午来才行。”
“谢谢奶奶,” 江知照目送奶奶进门,看了眼时间:“这会儿离中午还早着呢,爸、妈、哥,要不我们找个咖啡馆等吧。”
这会儿气温逐渐升高,热风一茬一茬地铺面而来,几人也有些受不了,江知照一呼三应,很快得到了大家共识。
他们找了个看上去还算不错的咖啡馆,里面还挺宽敞,温度也适宜,整个空间是一个圆,岛台立在中心点。
他们点了咖啡,坐在靠窗的一角。
江知照抿了一口,咖啡并不算好喝,味道有些寡淡,他放下杯子,透过玻璃窗望向外面一连片老旧的房屋。
“哥,当初怎么不把谢秋接到家里来。” 江知照撑着下颌问,毕竟他们家又不是没那条件。
江知宴摇头说:“出事时那孩子都已经十二岁了,不愿意离家。”
“就没有其他亲人了?”
江知照说完就见父母难言地皱了下眉,不解道:“怎么了?”
江母说:“倒是爷奶还在世,只是,” 似乎不愿意提起,“那孩子差点就被他爷奶给卖了,幸好被我们碰到救了下来。”
“不过那孩子只愿意我们资助学费,生活费这些都要自己去挣,我估计这会儿在哪儿做兼职呢。” 江祁补充。
江知照倒是没想到这人还挺有志气,越发对这人好奇起来。
但这会儿离中午还有一段时间,江知照又坐了一会儿,等得无聊,想起今早上抓了本书,于是掏出被压瘪的书包,把书拿出来,对另三人说:“我先看会儿书。”
刚翻开,就听挽晚喊他:“知照,要不今天放松一下?”
江父立马附和:“是啊,上学期末的成绩我们看了,成绩还是很好的嘛,年级十一和年级第一也没什么差别嘛。”
江知照瘫着书本,有些无奈:“我没将上次的成绩放在心上,还有不到一周就开学了,我想再复习一下,还有开学考呢。”
话音刚落手机就响了起来,他拿出来一看,是宋彦的电话。
江知照一阵心烦,手指在挂断键上停了几秒,终于在铃声停止的前一秒接通。
“知照。” 电话另一端传来熟悉的声音,“你在外面吗?周围怎么有些吵。”
这会儿咖啡店的人多了起来,他们又坐在靠门边,人流来来去去声音嘈杂。
江知照起身往里走,找到一个靠库房的安静位置,这里只有熙熙攘攘几个人,还算安静。
“什么事?” 江知照僵硬着声音问,顿时后悔接了这通电话。
那边沉默两秒,说:“想问问你这几日怎么过,要不要一起出来上自习?”
宋彦说的上自习,不是在学校,而是在校外每小时几十元的豪华自习室,不仅提供免费饮料水,还有一日三餐售卖,之前原主曾带宋彦去过,一天就花了上千,那不是去自习,是去散财的。
江知照划着手里的教材,刚才他没注意把教材也给连带过来,平静地说:“没空,这几天要和木子良打游戏。”
那边似乎没想到会得到这个回答,又沉默几秒,蹦出一句:“还是要好好学习……”
身后轰隆推过一辆满载的推车,将手机那头的声音隐去。
“什么?”江知照没听清,又问了一遍。
灌满耳朵的嘈杂远去,宋彦又说了一遍:“好好学习……”
“服务员在哪儿,你们这是什么服务态度。” 尖锐的吵闹声又一次将另一头的声音隔绝。
前面那桌的男人似乎是炸了毛,梗着红脖子大吵大闹,吸引了周围全部的目光。
江知照深吸口气,久违的胜负欲上来,他今儿还就要听清宋彦到底说了什么。
“你等会儿。” 他往旁边走,准备再找个安静的地方。
他路过那桌,突然那男人一手扬了过来,江知照来不及躲闪,被往后一推,撞上了身后的服务员。
“哗啦——” 一声,像是瓷杯翻倒的声音,江知照脚下一趔趄,差点跪下,被后面伸出的手稳稳立住。
但手上脱了力,课本摔到了地上。
那男人懵了,粗红的脖子收敛了些,没好气地问:“你谁啊,挡在这儿干什么。”
江知照动了动腿,脚底像踩到水般垮垮地响,他一低头,就见原本干净的地面上被咖啡染成了褐色,而咖啡上面,躺着翻开而凌乱的课本。
手机那头还传来烦心的问候:“知照?那边发生什么事了?”
江知照摁熄屏幕,中断通话,遗憾他最后还是没听到宋彦最后的那句话。
那男人看出江知照的穿着,被他倏然挎下的脸吓到,指着他身后:“不是我,是他撞的。”
江知照嗤笑一声:“感情刚才伸过来的不是你的手?”
那男人否认:“我刚才没有碰到你,跟我没关系。”
江知照懒得跟人扯,指尖点着门框上的摄像头,说:“不如去警局里再说。”
男人哑然,脸上冒出冷汗。
“知照,” 江知宴听到声音,想到刚才自家弟弟往这边走,赶紧过来看看,“发生什么事了?”
江知照抻了抻刚才被打湿的衣角:“没事,被碰瓷儿了。” 他捡起被打湿的课本,正要离开,哪儿知江知宴目光越过他看向身后,
“谢秋?你在这儿兼职?”
江知照脚步一顿,转头看过去。
身后的服务员穿着员工制服,手上端着泼倒的咖啡杯,一身小麦肤色,露出的手臂紧实有力,比江知照高半个头,正低头看着他。
“谢秋?” 江知照轻声,这人,不就是昨天放学篮球场上那‘野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