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为什么要避着她。眼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倒下,鹿亦心双手掩面,眼泪夺眶而出。
她也想把他们救下来,可是她太弱了,她连自己都保护不了。
“且行哥哥,爷爷,你们在哪里啊......”
身后绝望的哭喊声哀转不绝,鹿亦心躲在树后面把头埋进膝间,耳朵被手掌捂住,她哭着摇摇头,想要把自己隔绝在外。
“爹!娘!”
一道稚嫩的童声宛若炸雷般在耳边响起,鹿亦心骇的狠狠颤了颤身子,她一咬牙,从树后面飞奔了出去。
一个身穿蓝裙的小女孩脚步踉跄地朝面前的白狐跑去,她边跑边哭:“把爹娘还给我!”
白狐把一对夫妇的尸体扔到一旁,对着小女孩舔了舔爪子,猛地下来,忽见一个绿色的身影挡在小女孩面前,他急忙收手,从一个刁钻的角度朝着小女孩背后袭来!
鹿亦心心道不好!直接把小女孩抱在怀里,自己覆在她身上,白狐见无处下手,恨恨转移了目标。
小女孩是一只不到五岁的狸花猫,不管鹿亦心问什么她都只会哭,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鹿亦心叹了口气,将她放在自己先前躲的那棵树后面,再三叮嘱她千万不要出来,这才离开。
“鹿亦心!”
他爷爷的,听到这个声音就来气!
胡杨杨抹了把脸上的血,走近一步,“你一定和狐族私通了!”
“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鹿亦心扭头瞪了他一眼,“我上次就告诉过你,我就算是死也绝不可能叛族。”
胡杨杨冷笑一声,跌跌撞撞地一步一步靠近她,“那你倒是说,为什么他们无差别地猎杀我们所有人,却独独放过了你!”
“我不知道。”
鹿亦心毫不退缩,目光坚毅,与胡杨杨对视:“我再说一次,不要开这种玩笑,否则我将代表森王及其护卫队以诽谤的罪名将你压入地牢。”
“压入地牢......”
胡杨杨垂下眸子,低低地笑起来,他突然猛一抬头,趁鹿亦心不备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挡在自己身前,面目狰狞丑陋,“你先活过今夜再说吧!”
他使了十成十的力气,指甲在她手臂上划出一道三寸长的血痕,鹿亦心还未来得及去思考他为何会这样说,下一秒右胸腔传来一阵强烈地剧痛,顷刻间鲜血喷洒而出。
虽然耳廓狐已经尽力用最快的速度收回掌心的光刃,但还是不可避免的伤到了鹿亦心。
他见情况不妙,害怕涂山珏怪罪,转身逃走了。
“哼,”胡杨杨扔下鹿亦心,临走前对她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你且在这里自生自灭吧。”
鲜血汩汩流出来,鹿亦心痛得满头是汗,压根儿没有多余的力气分给胡杨杨,她解下披帛系在伤口处,可情况依然没有好转,她面色苍白,强撑着自己站起来。
同为鹿族,她也会一些浅薄的疗愈之术,她右手虚虚捂住伤口,莹白色的暖光乍现,她瞬间感觉体力恢复了些。
好歹是能走动了。
她深吸一口气,扶住树干,一瘸一拐地朝着森王的王座走去。
—
敬神谷南方约莫五十里的远处,是一片泥泞的沼泽。
神且行将森王绑在枯树上,手持一水刃,抵在森王颈间,低吼道:“你快说,当年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森王对此一点都不觉得意外,他早就猜到了神且行会选在今日动手。只是这件事,他谁也没有告诉。
“言灵......森王,你究竟是如何学会言灵的!”
锋利的水刃刺透森王的皮肤,细小的血线渗出血来。
他还是去卷阁了啊......
“我无法告诉你,孩子,”森王目光有些沉重,他看向神且行的眸中复杂极了,悲痛、同情、怨恨、怜悯......好几种本不该同时出现的情绪在此刻全部融合在一起,“你是龙族最后的遗孤,你应该知道,除非下令者亲自解开,否则言灵将永久附于体内。”
神且行双目猩红,眼泪肆意流着,“森王,你杀我双亲、灭我家族,这个仇,我会亲自来报。”
“现在是你,下一个就是凰女,最后是魄主,你们三个,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他遮住脸,片刻之后癫狂笑道:“明日的太阳升起之时,你将再也见不到那些拥护你、爱戴你的森族人!我受过的那些痛苦,我会加倍的还在你身上!”
念及在今夜的战争里无辜丧命的族人,森王叹息一声,老泪纵横。
“现在,就让你的子民们亲眼见证他们的王在我手下千刀万剐的模样吧!”
神且行掳起森王,化为一条巨大的神龙,游走至敬神谷。
—
“那是什么?”
依旧是苏韫玉第一个察觉到空中那条自东方而来的荧蓝色庞然巨龙,她心下一沉,本能中与生俱来的恐惧感油然而生。
白狮、四狐、斑鬣狗......战场上的所有人都在这一瞬间停下手中的动作,惊愕地抬头朝天上望去。怎么会是......龙。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定住了,万物凝滞,唯有龙行龘龘,翱翔于九天之上。
龙吟如雷声滚滚,空中瞬间乌云翻卷,霆霓宛若一把巨斧,蜿蜒着劈开了无穷的天。
神且行于敬神谷的最高处停了下来,缩小为一道雪白的身影。
“且行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