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自觉睁大了眼睛，嘴唇紧紧抿着，几欲后退。可此刻混乱的大脑却又像是被叶南烜所蛊惑一般，叫他难以抗拒，想说的话也始终卡在嗓子眼，不知该如何开口。

只是最后，终究还是理智占据了上风。

就在叶南烜快要吻上来时，许溪辰伸手，将手掌覆盖在了他的嘴唇上。

被强行打断动作的叶南烜眼里充满了不解，却也没有再不管不顾地强行侵略上来，他松开手，有些失落地站在原地，不知自己是不是惹了许溪辰厌烦。

“叶南烜，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许溪辰轻声问他。

叶南烜的脸上仍带着一抹酒精上头的绯红，他顿了一会儿，说：“遵从自己的内心。”

“但你内心所想本不应该通过酒精说出来。”

“所以我不能接受。”许溪辰直视着他的眼睛说道。趁人之危的事许溪辰干不出来，如果说叶南烜喝醉了，这之后的所作所为都是在酒精作用下使然，那么他就必须做在场那个唯一清醒的人。

先前胸口涌动的情绪渐渐平息下来，许溪辰忽然有点庆幸自己及时叫停了，回想起刚刚，他觉得自己可能是被叶南烜的脸给蛊惑了心智，真是昏了头了。

“我是不是做错了。”叶南烜懊恼地问。

“不...”许溪辰摇头，紧接着微微前倾，在撤开手前，于手背上轻轻落下了一吻。

叶南烜似乎是被他这个动作哄好了，他往后一退坐回了床上，随手扯掉自己的发绳，仰望着许溪辰，嘴角勾起，像个吃到了甜头的小孩，欣然道：“你看，你都不闭眼了。”

许溪辰忽然后知后觉明白了他之前话里的意思。

“我也不是...”许溪辰本想反驳说自己又不是只有第一次接吻才会闭眼，却被叶南烜打断。

“许溪辰。”

“嗯？”

“别回去了，晚上就睡这儿吧，我不会做什么。”

“...行啊，上次那床被子你放哪儿的？”之前不是没在叶南烜家里留过宿，洗漱用品都还在，对此许溪辰倒是觉得无所谓。

“...我这床被子挺大的。”

“我睡觉踢被子的，一会儿睡着了把你的被子抢了，你要是感冒了我罪过可就大了。”许溪辰说着，循着他的视线打开衣柜翻了一通，找了床厚度适中的被子出来。

将被子往叶南烜旁边的空位置上一放，大概也是觉得这房间里的气氛有点过于怪异了，许溪辰借口出去洗漱，溜得飞快。

叶南烜靠在床头，长发洒在肩上，眼皮懒散地阖着，视线追随着许溪辰走出去的背影，直到对方身影消失在门口，他的眸光中闪过了一丝清明。

等许溪辰关灯躺上床时十二点已经过了大半，平时这时候他理应早就进入了梦乡，可如今躺在柔软的床上，他竟一点困意都没有。

旁边还躺着叶南烜，他有意不想吵他睡觉，于是连翻身都将动作控制在最小幅度，哪知他刚刚找到一个最舒适的姿势侧躺下，叶南烜忽然喊了声他名字。

“许溪辰。”

许溪辰一激灵：“嗯，干嘛？”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幼稚。”

“你不是一直都这样吗，我习惯了。”

“我也觉得我很幼稚。”叶南烜喃喃道。

“当年我一气之下搬走，什么都没说，没多久我去了国外，那时候自尊心太强，也觉得委屈，所以我憋着那口气，连个信息都没发过，想等你的解释。”

许溪辰抿了抿嘴唇，没有立即回话，只等他继续说。

“许溪辰你的心也挺狠的，你真的可以好几年一句话都不问我，是不是我当时说的话太重了，你在恨我。”

周围漆黑一片，许溪辰侧身躺着，谁也看不见谁的表情，似乎只有这样进行这种话题才会变得容易很多。

沉默了良久，许溪辰开了口：“可能曾经我怨言过，也难以接受你会什么都不顾就一走了之。只是后来，我也渐渐想明白了很多，我从不该将自己的一意孤行强加在任何人身上，我食言了很多次，也冷落了你很多次，没有顾及你的心情。甚至是直到出了那件事后我才意识到，工作从来不是一件需要抛弃健康、亲情、爱情的东西，但已经晚了。”

“这代价太大了。”许溪辰轻声道。

“所以没有什么恨不恨的，叶南烜，我们之间没有仇恨，你不需要这么自责。”

仅仅是因为他们当年爱得太不顾一切，所以无视了那之后所有的细碎裂痕，导致那道裂痕越来越深，才在最后走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

大概是提到了那场险些要了他命的车祸，叶南烜许久没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许溪辰感觉到一只手搭在了自己腰上。

“睡吧，叶南烜。”他说。

“许溪辰，我还想和你重新开始。”

叶南烜的语气很轻，在寂静的夜晚里却让人听得格外清晰，许溪辰不知他此刻的心境任何，说这话时是否是冲动使然，但无论如何，许溪辰今晚都不会给他答案。

“现在不是时候叶南烜，睡吧，等你清醒了，我会听你说。”

话已至此，许溪辰终于是觉着累了，所幸叶南烜大致是明白了他的意思，没有再追问。等听到他的呼吸也变得匀净，许溪辰背对着他，回想着叶南烜说的那些话，最后叹了口气，闭上眼睛，纵容着他搭在自己腰上的手，辗转到凌晨一点半，才总算睡熟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