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野为被剑气所伤的船夫疗伤并安放好那可怜的妇人尸体后,回到船舱里时,沈柳溟正低头看着手中的一块玉佩。
那块玉佩是萧野的。
玉佩表面圆润光泽,正面刻有家族徽纹踏火麒麟,背面是他的名。在昏暗的船舱内隐隐散发着淡淡的碧光。
沈柳溟右手仔细把玩了一番,一脸玩味的神情。玉佩入手冰凉,仿佛有一股清凉的直线自指尖入了肺腑中。他不得不承认,这块玉佩的材质确实上佳,不像人间的产物,更像是从天上取下的。
当注意到萧野进舱后,沈柳溟立即停下了手中动作,看向萧野。萧野却与沈柳溟对视一眼后,默然地坐回了原位。
接着微微阖眼,运转调息灵力。一股温暖的灵力自金丹中经脉络流到四肢百骸,再渗及肌肤。不一会儿,就有一股白雾自他身上绰绰飘起。
沈柳溟静静地望着萧野。须臾,当萧野睁开眼眸与他对上了目光时,他微微一愣,旋即移开了目光,望向雨丝风片的船外。
“我帮你把衣服弄干吧。”萧野无奈叹了口气,坐到了沈柳溟旁。
沈柳溟身上仍滴答滴答流着水,冷风吹进舱内时,他都会打个寒颤。但嘴上却强硬道:“不需要。”
萧野没听他的,仍把手放在了人腰肢上,哄着道:“湿着不难受嘛……”
“萧野!谁允许你随随便便就能碰我身了!”沈柳溟拍开放在腰上的手,回头瞪了萧野一眼,“我警告你别得寸进尺,注意点分寸。”
这时候警告他分寸是不是有点晚了?亲都亲过了,分寸这种界线类的东西,早就被擦得一干二净了。萧野轻轻笑了出来:“我保证不做出格的举动,现在可以碰你了吗?”
沈柳溟冷声拒绝:“呵,不可以,回你座位去。”可身体却微微颤抖着。
萧野忍不住道:“沈柳溟,你闹什么脾气?江上风大,你又体寒,若不及时暖身,只怕会得风寒。而且你又没灵力护体……”语气急切焦躁,又甚是无奈。
沈柳溟一听这人称他全名,一股莫名的不爽席卷胸臆,暴躁道:“我闹什么脾气了?不是你先对耍脾气在先吗?!”
萧野一脸惊诧:“我什么时候对你耍过脾气了?”
“方才。”沈柳溟撇头,淡淡道。
“方才?”萧野眉头微皱,实在是想不出方才哪个时刻做了什么事说了什么话惹他不高兴了。
“你不就因为我刺了那船夫一剑所以心生不满,进来的时候连看我都不想看了吗!生怕我这种杀人不眨眼,没心的冷血家伙脏了你的眼是不是?”沈柳溟越说越觉得愤恨,“你现在卖什么乖?若讨厌我说出来不就是了?何必假惺惺的做出一副对我好的模样!实则心里却充满了怨气。”
“……”经沈柳溟这么一说,萧野算是彻底明白了。他叹道:“柳溟,是个人都会有七情六欲。你方才刺了那船夫一剑,事后还、还那么说他,我确实动了些怒气,所以才一时不想理你,让自己冷静一会儿。不过与你相处久了,也就捉摸透了你是个怎样的人,对于这一事,我也没有一直放心上耿耿于怀。”
萧野说着,就想把这人揽入怀中。现在怎么看都觉得可爱,方才对他的一番冷言热讽,也是因为这人在意自己对他的态度。
萧野展颜一笑:“你能这么在意我……柳溟,我……我很开心。”说着,就把人拉入了怀中。沈柳溟挣扎了几下,没挣开,也就这么放任着他去,让他为自己传输灵力。
不过后知后觉中,沈柳溟才觉得自己方才那番莫名的烦躁情绪和言论,很像吃味……心中一惊,一个念头闪过脑海,但立即就被他否定了。
待身上衣物干后,沈柳溟推开萧野,将那枚玉佩还给他。
萧野看了玉佩一眼,笑道:“我想把它赠予你,不知你愿不愿收下。”
“不要。”沈柳溟摇摇头。若是玉佩没刻这人的名字,他还可能会收下。
“好吧……”萧野收回了玉佩。
不知怎办,沈柳溟竟从那双眼里看到了一丝的失落神色。
次日风雨已停,一切都回归了寂静。
茫茫江河中,轻烟薄雾,如似梦境,令人心生恍然。仿佛昨晚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场梦—— 佳人还在,言笑晏晏。
可船上那颗断头和那具死尸血淋淋地提醒着众人,这不是梦。
朝霞初升,水面波光粼粼,似有金蛇在游荡。
那名船夫也已悠悠醒来,站在船头背着双手,黯然神伤,遥望远方。
萧野见此,忙出舱与那名船夫交谈,给予宽言慰语。最后恳求他,能否继续掌舵行船。
那名船夫为报答萧野将自己媳妇从水鬼手中救出来的恩情,只好答应继续开船。
行了大约四个时辰,在接近午后时分时,小船终于到了目的地——苏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