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逸岫按清单买了东西赶去医院,生无可恋地伺候虞瓷。
她削了个苹果,没轻没重怼她嘴里。
“我什么时候成你保姆了?”
“不想看见我姥姥,我这副模样不得给她念叨死?
“也不能让手下和帮派那些人知道,万一有人趁虚而入造反怎么办?
“所以我还能找谁?难道打电话给监管局求助?”
“你可以打电话给彭嵘。”燕逸岫不嫌事大,呵呵冷笑补充。
“你想我死可以直说。”
虞瓷捏着苹果啧声,满脸不爽:“说起彭嵘,彭嵘那家伙的诺言还真兑现了,帮了你之后我来了这里还真找到人了。”
她咬了一大口苹果,慢慢咀嚼吃下,才继续开口:“见过俞殷后,大脑有点受刺激所以又想起些事情了,没想到我确实忘记了一部分,说到底还是受了药物影响。”
她们这些实验体在研究院中没有名字,只有编号,研究员每天都拿着名单来点名清点人数,她们听到自己的编号要喊到。
研究员们还说到这里也不能落下学习,每天都教小孩子们学习基本礼仪。
看到研究员来自己身边,要问候“您好”,打针吃药后要对她们说“谢谢”,还可以自己选过期小零食,拿了要更大声地喊“谢谢”。
“拿我们做实验,毫不留情地残害生命,还要我们每天感恩戴德,真不知道她们哪来的脸受得起。”
燕逸岫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满心沉重。
“她进局子后怎么说?交待了吗?”
“没有,嘴硬,线索确实不好查,除了你,没有其它证据可以证明是她把你交给护民制药。”
“好吧,猜到没怎么容易了,”虞瓷忿忿咬苹果,又直起腰怀疑,“那彭嵘到底怎么找到的?奇了怪了。
“知道的破事这么多,还是得想办法赶紧杀她。”
喔哦,看来是不打算杀了。燕逸岫默默收拾整理买来给她的换洗衣物。
“杀之前先抓起来好好拷问,叙叙旧,问她到底怎么知道这么多事的。”
这应该是真话。燕逸岫腹诽着,拉开抽屉准备把东西放进去。
随意瞥了眼里头的杂物,燕逸岫目光忽然一顿。
旋即她神态自若继续动作,把虞瓷原先就带着的首饰、武器等推到边角,摆放进干净衣物。
边忙活着,燕逸岫悄悄开启微系统,通过肉眼模式拍下虞瓷的武器。
那把匕首柄端的浮雕图案中央是一只眼睛。
燕逸岫联想到向步青提供的有关锡众帮的那张照片。
墙上的痕迹是残缺的圆,断断续续的线条拼凑出三角形形状,像半只眼睛。
“没错,和向支队提供的线索吻合,这个眼睛图案和在锡众帮基地发现的印痕一致。”
离开医院后燕逸岫收到了姜韫的回复,眉头紧锁。
虞瓷是锡众帮的人?她和反派是一伙的?难道这一出是虞瓷和礼拜合演的苦肉计?
不对,如果虞瓷和礼拜有瓜葛,她早就该找机会出手了,不可能装到现在。
而且彭嵘也已经承认了,那确实是她们俩之间的交易。
难道虞瓷是顺水推舟?又或者更棘手,连彭嵘也是合伙演戏的?
太乱了。燕逸岫头痛得要死,在无人的角落疯狂揉头发。
她现在见一个怀疑一个,都快得被迫害妄想症了。
燕逸岫按原计划去跟踪夏朝晖,但依然没发现异常,时间差不多了她就打道回府,满上一大杯浓咖啡,决定通宵研究虞瓷的资料。
之后几天日子稀松平常,没有大事发生。
燕逸岫照常按时去夏朝晖工作室做心理疏导,除了雷打不动的冥想,现在话题逐渐拓展,还聊到些社恐等性格方面的问题。
夏朝晖也稍稍提及过社恐遭遇的偏见和不公平,但她很少应和,也不太习惯和人聊这些。
应和了就好像自己在愤世嫉俗,觉得全世界都有错,燕逸岫也不确定夏朝晖是真的能体察同感或者只是在念心理学的知识经验。
不过冥想的确有成效,每次冥想都能减缓身体里的沉闷感,所以她平常在家也会试着学夏朝晖的方法冥想。
“近日,有关新能源……科技一大飞跃……生活改善……”
燕逸岫睁开眼看屏幕上的新闻,又搜“药物实验”等关键词找了找。
没有,什么都没有了。
警方整理好各方资料线索,完成各项流程后定了案,于是护民制药案件公之于众。
但由于太过残忍可怕,以及某些不为人知的原因,上层发力暗中施压打点,如此严重的惨剧凶案就轻易被压下掩盖隐瞒。
警局也被施压,连局长都不清楚打点的幕后之人是谁,又与护民制药有何牵扯。
于是案件公之于众又好像没有公之于众,人们几乎都不知情,知道了也无能为力,做不了什么,也发不了声。
人们依旧正常生活,受害者依旧被沉寂困锁发不出声音,这个世界好像没变化。
不过,由于秘密实验室在地下城,还是有一部分人多方探听,逐渐拼凑出真相在暗地里传播。
好八卦的耳目灵敏的帮派成员更是不可能放过新鲜事,传来传去,案情传进孟贤耳中。
孟贤让几个心腹收集全详细线索仔仔细细说给她听。
了解前因后果和现下局面后她平静点头,让她们回去忙自己的事。
屋里重新静下来。
脚步声一退,孟贤手里的杯子开始颤抖,杯角磕着桌面,笃笃作响。
孟贤一口气喝光茶,按着桌子起身,摇摇晃晃往旁边走,手不小心甩碰到放在边缘的杯子。
啪嚓。
精致杯子如浪花冲上地面喷涌,激开无数碎片。
她封存记忆的玻璃罩上也裂纹蔓延,在脑海里膨胀爆破。
她想起来了。
她为什么会不记得。
她怎么能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