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猫?”
椎名光希嘴角的弧度加深,微微俯身,那双红眸看进竹下花衣的眼里。已经浅浅结痂的伤口落在男人的眼角,与瞳色相近的褐红,给他的面容凭空生出了份似笑非笑般的微妙。
他拖长了音节:“那可真是让人感动——”
竹下花衣轻慢地向他投去一瞥,“少自作多情,跟你没有关系。”
“当然。”椎名光希笑道,“毕竟我可不是那种富有爱心的人。”
他说罢,收回视线转向另一侧,朝竹下花衣所注视的方向望去,寻找在薄薄烟尘中隐藏着的猫的影子。
虽然在两人的“厮杀”里占取上风,又几乎以一人之力打垮了敌方武装部队,但论起身体素质——视力当然也算是身体素质。总之抛开精神感知,在这方面,椎名光希并不具有太大的优势。
他很难在这片朦胧的黑色里找到另一团黑色,而竹下花衣不同。
少女冷淡的黑眸不再盈盈如水,而是仿佛一层清透的玻璃,清晰地将眼前的一切纳入视野。
她裸露的皮肤上布满了狭长的伤口,大部分是在之前搏斗中,被地面的玻璃割开的伤痕。虽然看起来狰狞,但仔细看便会发现都只是皮外伤。仅有的几道更深的伤口,那深红色的血肉/缝隙里,隐隐亮起了金属色的反光。
竹下花衣注视身前,好像那些伤痕都不存在,整个人沉默如同一具没有灵魂的机械躯体。
然后她突然开口:“闪开。”
椎名光希从善如流地退后几步。
如一只离群的鹿,竹下花衣轻盈又迅速地飞“弹”出去,半长黑发在空中划出一道利落的曲线,仿佛黑色花朵乍然绽开,又安静归拢落在了她的后脖与肩颈。
她直起身转头回望,手里正拎着一只张牙舞爪的黑猫。
猫在她的手里挣扎,尖锐的爪子抓挠着她的手掌。竹下花衣无视这点柔弱的动静,将它的四只爪子拢在自己手里,定定望着看戏似的红发男人。
椎名光希在这注视中意识到了什么,笑容一僵,在她出声之前抢先开口拒绝:“不行。”
竹下花衣则道:“我不该出现在这里。”
这并不是抱怨,因为她的确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竹下花衣没有将自己把柄往外送的习惯——哪怕那只是一只不会说话的幼猫。
在地下酒吧监控已经被摧毁的前提下,知情者也应当被限制于他们之中。
椎名光希与她面面相觑:“……我不能和赤崎雅人进行接触。”
组织和警方都虎视眈眈,至少现在,他还不能正大光明地与“旧友”重逢。
没有人愿意让步,但总有一人要接手“还猫”的行动。僵持之中,黑暗里似乎传出了什么声音。两人回想起什么,仿佛找到了救星,目光追去异口同声喊道:“高桥!”
高桥恒一:“……”
不熟,勿cue。
身材高大的男人止步,站在那里。
当嗜血的杀意褪去,虽然手持钢筋、厨师服也沾了血,那张沉默的面孔竟然仍能让人觉得淳朴憨厚。不得不说,这也是一种天赋异禀。
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是狡猾的男人习以为常地披着伪装,他身前则站着认知中的“敌人”和“同伙”。
……我方叛变?敌人倒戈?
事到如今,明白之前只是一场解脱嫌疑、同时兵分两路的戏码已经再清楚不过了。可高桥清楚,他所嗅到的那股杀意并非伪装,你死我活的战斗也没有放水。
他眼中升起困惑的神色。
可未等他理清这复杂的纠葛,一道冰冷又柔和的嗓音打破了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