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我心中有数,你放心就是。”
韩县丞狐疑地看着她,心里偷偷摸摸打起了自己升迁的小算盘,先前他毫不在意的种植编笠菌一事,眼下竟蒸蒸日上,这让他不得不急。
说及此事,还得先说前几日昔日同窗给他写的那封信,听闻岳州城这位新知府过了年就要去京城任职了,而接替这一职位的却是叶县令同年的一位二甲进士。
此事说大不大,说小却不小,若是叶云昭与那位二甲进士熟识,只怕自己这升迁的梦是无论如何也做不成了。因着这些,韩县丞眼下是想尽法子把编笠菌一事揽在自己身上,若是无法,那这个功劳也得做个二人平分才妥帖。
这样一来,自己虽和她的政绩大差不差,但资历较深,若是非要提拔,自然是自己更合适。
想清楚这些后,韩县丞才算稍稍放下心来,他甩了甩袖子,言语间多有不悦:“叶县令,不是我说你,眼下贱卖编笠菌这般重要,损害了多少老百姓的利益呐,你怎地还有心思晨起锻炼……罢了罢了……”
叶云昭被他这番行为弄得是一脸莫名其妙,正想开口解释几句,谁知韩县丞溜的那么快,只能挠头望着他已然远去的背影。
“叶姐姐。”小春花探着头对她笑。
忽而,她上面又探出一个圆圆脑袋,庄雪笑道:“叶县令,今天我摊了几张饼,吃么?”
叶云昭眼睛一亮,方才的不痛快被她抛之脑后,蝴蝶般地飞进了她的院子:
“吃!”
庄雪的小院子里也养了几只小母鸡,先前风餐露宿之人如今偶尔也能吃个香香的鸡蛋饼了。
叶云昭接过香香软软的野菜鸡蛋饼,腮帮子鼓鼓的,笑着叮嘱道:“雪娘你的手艺越来越好了,大冷天的怎么还去找野菜,实在是不安全,你不晓得孙大的事情么?”
庄雪又递给小春花一张鸡蛋饼,三人坐在灶屋,被火烤的热乎乎的,好不惬意:“你放心罢,我都是在山脚下挑拣些能吃的野菜,不往深山里走。”
咸香在嘴里弥漫,叶云昭美滋滋吃完一张饼,从怀里掏出一块小帕子擦了擦嘴,问道:“雪娘,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闻言,庄雪怔愣片刻,先同小春花道:“吃饱了么?吃饱了就先去县学罢。”
小春花很有眼色地点了点头,去堂屋拿上自己的小布包,一蹦一跳地出了门。
而后庄雪长叹了口气:“叶县令,我……唉……我就晓得瞒不住你,只是这些小事不值得你浪费时间。”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叶云昭嘴角紧绷,“若不是衙役们提了一嘴,只怕我现在还不晓得黄四狗又想来纠缠你的事,这种事你怎么能瞒着我么?咱们不是朋友么!?”
庄雪强忍着泪,有些哀怨地看向窗外,喃喃低语:“是……我……我见不得石头受苦……我前几日瞧见石头只穿着单薄的春衣!”
“如今这么冷,他身上冻了好多冻疮……我想着给黄四狗些钱,让他把石头还给我,哪怕不还,也对石头好些,那可是他的亲儿子啊!可我没想到他竟然得寸进尺……叶县令,我可怎么办呐……呜呜呜……”庄雪说着说着,就掩面痛哭起来。
叶云昭这才想起来,当初二人义绝时石头由黄四狗扶养,春花由庄雪扶养。
她连忙抬手轻抚着她的背,言之凿凿:“你放心,我一定想法子帮你把石头要回来。”
庄雪蓦然抬头,紧紧抓住她的双手,不敢置信地问:“当真!?当真!?”
“当真。”叶云昭反握住她的手,交代道,“不过你要答应我,万万不能再去见黄四狗,他真是人如其名,绝非善类。”
庄雪连忙点头,呜咽着开口:“我答应你!我答应你!叶县令,求求你救救石头罢……”
叶云昭面色肃然:“你放心。”
她又安慰了大约一刻钟的功夫,待庄雪情绪稳定后,她才离开。
叶云昭并未往黄四狗家的方向去,眼下还有一件要紧的事情等着她去办。
她一路往西,在西乡左拐右拐,耽误了一会儿功夫,才找到夏花家的土房子。
白日里看来,院墙砌的并不算矮,虽然不大,但与西乡不少破旧的院子比起来,看着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了,院门的木头也是一整块厚实的新木,瞧着十分结实。
她刚要抬手敲门,门却从里头被人打开了,夏花背着背篓,被门外站着的叶云昭吓了一跳:“哎呀!”
“叶县令?是有事找我么?”她平复了一下语气,笑着侧了侧身,露出身后的背篓,“嘿嘿,我正打算去岳州城卖编笠菌呐!”
叶云昭开门见山:“你知道有人偷了你家的编笠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