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谁?
我在哪?
我从何处来?
又要向何处去?
而天地无象,无一应答。
自此之后,她再也没有家乡。
漂泊无处,无处可归。
天族人并不接纳她,因为她是怪异的凡人,将她的离去,她的被放弃,默认成迟早会发生的事情。
她先前上战场,杀过妖族、鬼族,捉过人族、魔族,举目四望,皆是仇敌。
除了早早灭亡的神族她没得罪,其他的族类,谁还能接纳她?
也许她的归处,终究虚无。
她又想起那个让她不知缘由感到亲近的少年,他略显倔强的面容这样生动的浮现在她脑海之中。
但是,他是魔族最后的王子了。
假以时日,他必然是魔君。
江南月想,如果这段时间他们关系不错,未来是不是可以不那么恨她呢?
她甚至不敢往下想,因自己的异想天开嘴角微微上扬起来。就算现在尚存同窗之谊,那未来战场可能刀兵相见,他怎么可能不记恨她。
更何况,她得能活到那个时候啊,她现在依然拿不清楚温暮在找什么,随时都可能失去她存在于此的意义。
随时都可能被抹去。
“江南月,你倒是开心。”一个愤懑的声音落了下来。
江南月一抬头,好家伙,还能是谁,不过就是那个本该被赶下去的家伙吗?
她现在想明白了,估计这人能回来,还是温暮的手笔。
她恶意揣测,这是温暮看她不受掌控又一重惩罚,于是她带着怜悯的眼神看着那个挑衅的少年。
可怜,被人当成刀子使了,还不自知。
白云起看着江南月,气的鬼火冒。
他时至今日才知道这个嚣张的大师姐也是人族的人,她竟敢倒反天罡忤逆她本族的皇子!真是气死他也,气死他也!
他下颌高高扬起,搞得江南月只能看到他的鼻孔,他骄矜道:“给本皇子道歉!”
天知道他父皇给他骂了好一顿,又上下打点好一顿,求爷爷告奶奶,终于把他送回来。
还好温暮大人比这小丫头片子有人性多了,看在他父皇送的灵山的面子上,勉为其难,把他重新收录了。
四舍五入,他也是温暮的亲传弟子了!
所以现在,他必然要清理门户。
他正打算听江南月跪下求宽恕的可怜样,但久久不闻回音。
他横眉立眼,瞪江南月:“等什么呢!跪下道歉!”。
江南月抬眼看了一眼他,颇为真诚地道:“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白云起气得脸红脖子粗,“腾”地一声站起来:“你爷爷我姓白名云起,今日我就要替天行道,教教你什么叫规矩!”。
江南月一脸茫然,什么规矩?
这时旁边一人唯唯诺诺开口了:“皇子殿下,大师姐并不来自明堂。”
白云起纳闷:“她不是人族么?”
“她来自雪青山旁边的无名村。曾受神族庇护。”
白云起翻了个白眼,笑了起来:“哦——神族啊,神族不是早就灭了么!”
江南月唇角的笑意淡了下去。
又来了。
白云起围着她走的她心烦,他冷笑着讽刺她已然没了家,就该安心回明堂去,现在应该学会如何伺.候皇亲国戚。
他慢慢靠近她:“为什么那无名村偏生就你活了下来,该不会——那灾祸就是你导致的吧!”。
江南月攥紧了拳,努力平复愤怒,淡淡开口:“白云起,慎言。”
白云起听了气焰更盛:“哈?我慎言,你懂不懂规矩,该叫我皇子殿下啊!”
说罢他还上下打量江南月,眯起了眼睛:“你这姿色,待到未来,做我府内一妾,都算你福气。”
他得意洋洋,全然没注意江南月脸色越来越阴沉。
她感到厌倦,攥成拳头的手一直在颤.抖,好想揍他一顿。
就算未来被舍弃,她也绝对不会如丧家之犬一般投靠人族。
这时一道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声音响起了:“院律第三十二条,出言不逊辱骂同窗者,受戒棍三,抄写院律一遍,”众人眼神惊诧向那处聚焦去,“若有异议,可自行较量,分高下,定输赢。”
那人不紧不慢自人群中走来,嘴角噙笑,而眼神只注视在江南月身上,来人,正是刚被这个规矩罚过的岑青泽。
白云起一眼认出了他,正欲开口骂他,不是因为他,白云起哪用得着受那般委屈?
就在他气冲冲走过去时,他身后袭来一阵凉意,一股冰凉的剑气抵在他后心,他连回头都不敢,无他,只因威压太强。
而眼前岑青泽眼神已穿过他,只温柔注视江南月,甚至还点了点头,慢悠悠道。
“师姐,别忘了约定。”
白云起:?你们还有约定!
岑青泽说完这话扬长而去,完全不把白云起放在眼里,而白云起被威压束在原地,背对着江南月,还在大放厥词。
“你现在放了小爷,小爷以后还能给你点儿好脸色!”
四周的人面色惨白,因为他们看见江南月手心的光了。
她要动手了!
他们拼命给白云起使眼色,但为时已晚。
一道冷冷的声音响起。
“既然你有异议,就拔剑吧,一决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