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几天,我一直奔波于给范苏乾找个好角色。
我想过了,已知最有效的改善目前局面的方法,就是早日让项目复工,拿到钱之后和魏栩离婚。为了这个目标,我必须尽快抓到吴怀新的小辫子,杜绝他扰乱项目进度的可能。
我和吴怀新说了找本子的事,没想到他手里的资源还挺多,还真给范苏乾弄了个黄金档男二的角色。我还假模假式地去范苏乾的剧组探班,把这个金主的身份坐得实实的。范苏乾对我自然是感激涕零。他会因为这点小恩小惠反水吴怀新吗?我暂时还没有把握。
是夜,我暂住在剧组的酒店,正准备洗漱时,有人来敲门。
我打开门一看,果然是范苏乾。
月黑风高,剧组酒店,演员来敲金主的门。他的意图是个人都能明白。
看来,吴怀新是想弄出点关于我的桃色新闻,既可以给我点甜头,又可以以此为要挟。
算盘打得挺响啊。
我深吸一口气,招了招手,让范苏乾进来我的房间。
我不能让他吃闭门羹。
对于吴怀新,我拒绝范苏乾就是拒绝他的组队请求。而对于范苏乾,我把他赶出去岂不是让他在剧组颜面扫地,那以后还怎么好策反他。
可我又不会真的和范苏乾发生什么。之前还觉得他长得挺好看,看多了才发现,也就那么回事。
为了证明我的清白,我打开了随身的录音装置,以绝后患。
范苏乾倒也没有一见到我就扑上来。他有些尴尬地站在玄关,迟疑地说:“怀安,还没睡呢?”
我想打个赌,赌范苏乾不是那种真心喜欢做那档子事的人。
毕竟只发工资不干活的工作,谁不喜欢。
我招呼他在沙发坐下,然后给他倒了杯水。
他全程注视着我倒水的动作。
警惕心还挺强。
我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喝了一口,接着问他:“你会……斗地主么?”
啊?范苏乾一脸意外。
“你……带牌了吗?”他有些疑惑地问。
“网上玩?还能开黑。”我答。
“好啊。”他说。
于是,在这个漫长的夜晚,我和范苏乾在剧组的酒店房间里,一边喝着凉白开一边联网斗地主。我俩玩了差不多两三个小时,玩得我都有点困了,困得我打了个哈欠。
“怀安,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范苏乾放下手机,问我。
“有什么忙能帮的,你尽管提。”我满口答应。
他问我能不能和他拍几张看起来比较暧昧的照片,借位就可以,为了回去交作业。
我表面上云淡风轻,心中暗自窃喜。
成了。
吴怀新,你的兵要被我撬走啦。
我和范苏乾研究了一下,一起拍了几张乍一看有点东西,其实啥也没有的“艳照”。
万一哪天照片流出来,我有全程的录音在手,我一点都不慌。
完事之后,范苏乾悄悄离开了我的房间。
大战告捷,功成身退。我归心似箭,想把这份喜悦分享给魏栩。
隔天晚上,当我拉着行李箱回到家的时候,屋子里一片漆黑,一点人气儿都没有。
魏栩出门了,还是根本没回家?
书房里没人,卧室——听着好像是有点动静。
他估计已经睡下了。
有什么事明天睡醒再说吧。
我正准备转身上楼,门后忽然传来什么东西倒了的声音,哗啦啦的一片。
我连忙敲了敲门,想问他有没有事。
门那头什么回应也没有。
我说着“我进来了”,推开门走进魏栩的房间。他躺在床上,支起上半身,好像是想弯腰从地上捡什么东西。不知是角度不对,还是身体不稳,他费了点力气也没有成功。
我来到床头,发现地上掉落的水杯。他好像是不小心把水杯碰倒了,撒了一地的水。
水杯没摔坏,我拿起来准备去洗一洗。地上的水我找了几张厨房纸擦了擦。魏栩看着我做完这一切,没有说话。
他看着和平时不太一样。脸颊潮红,眼神迷茫,全身散发着很明显的酒气。
“你喝酒了?”我问。
“有应酬。”他躺回床上,自己拉起被子盖好,“与你无关。”
我在低头捡水杯的时候,发现了床底和窗帘背后散落的啤酒易拉罐。我没有揭穿他。
我想着再给他倒杯水,便拿起水杯离开了卧室。来到厨房,我在橱柜里翻了几下,还是决定给魏栩煮碗醒酒汤。
十几分钟后,我端着醒酒汤和温开水回到魏栩的卧室。不知道他睡着没有,我开门的时候有意放轻了脚步。
“我都这样了,你还是不肯多看我一眼——”他像是以为我不在,脸埋在被子里,自暴自弃地说。
他的鼻音很重,话尾还发着抖,听着像是哭了一样。
我心里一紧,急忙走到他身边开始扒拉他身上的被子:“你都哪样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快给我看看。”
他一听我在,像是被吓到的寄居蟹一样连忙用被子蒙住头,怎么拉都拉不开。
“你听错了,我没和你说话。”他闷闷地说。
“你爱和谁说话和谁说话。但你要是病了咱得治,不能拖着呀,听话。”我还在试图拆他的海螺壳。
他死拽着被子不撒手。我和他就像隔着被子在拔河。
“我生没生病,都和你没关系。你等着收钱就行了。”
收钱,收什么钱?我想了半天才意识到他是在说合作项目赚的钱。他还是认为我是因为钱才对他这样的吗?我拆不掉他的壳,心里也有些急了。
“我缺你那点钱吗?在你心里我就是这种人吗?就算是普通室友有个头疼脑热的也会互相照应一下吧。你犯得着这样嘛——”
我正后悔没有收住脾气,系统又给了我重重的一击。加分的语音稀稀拉拉地掉落,像是在一齐指责我的无理。
【恭喜您,加十分!】【恭喜您,加十分!】【恭喜您,加十分!】
我的心像密密的针在扎。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呢。
我很委屈,可这份委屈无法言明。虽然不想,但我确实伤害了魏栩。加害者是没有权利委屈的。我自己造的孽,只能自己来偿还。
“魏栩,我跟你道歉好不好——”我软下了语气,想尽一切我能想到的,有可能让魏栩心里好受点的话,“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你。你生气的话就冲我来,别跟自己过不去好吗……”
当我说完这如同堆砌辞藻般的道歉发言,被子里传来清晰可闻的,魏栩压抑不住的哭声。
???
为什么啊?
为什么我道歉了他反而更难过了?
这我该怎么办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