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她的人生,从此一分为二。
他叹息一声,将人抱入怀中,轻轻拍着对方的背,柔声安抚:“攸宁别怕,不管发生什么事,三哥都在。”
攸宁只抽噎着,不再说话。
*
这厢,宗西在时隔快两天后,终于回到了督军署。
“大公子!您来了?”秦泽迎上来。
“人怎么样了?”宗西随口问。
秦泽道:“已经让大夫处理了伤口,暂时没什么大碍。”
宗西点点头,走下楼梯,来到地下昏暗潮湿的审讯室。
进来这间审讯室的人,少说也有上百人。
有人竖着进来,横着出去;有人清醒着进来,疯着出去。
薛槐被绑在椅子上,还穿着昨日那身黑西装,只是衣服上糊满了污渍,微微垂着的脸,虚弱而苍白。
宗西走到他跟前,目光落在他受伤的大腿上。
伤口已经被处理包扎,但依然能从裂开的裤子,看到整条腿肿得厉害。
薛槐缓缓抬头,对上霍大公子那张倨傲冷漠的脸,轻笑问:“大公子准备如何处置我?”
宗西讥诮地扯了下嘴角:“看来我那一枪还是打偏了,没能打中大动脉。”
说罢抬起脚,毫不客气朝对方伤处踹去。
薛槐疼得闷哼一声,额角青筋凸起,重重喘了两口气,才勉强缓过来。
然后忽然低低笑了起来。
宗西眉头一蹙:“你笑什么?”
薛槐道:“我笑霍大公子可悲可怜。”
“你什么意思?”
薛槐道:“大公子想必在得知我和攸宁在一起时,就对我起了杀心。如今霍督军被我舅舅所伤,你正好借着我身份,给我定罪。哪怕你心里很清楚,我与攸宁是真心相爱,我和她在一起,便是不再计较霍督军对我们薛家造的孽。”
宗西微微一怔,继而又冷笑道:“你以为这样说,我就会放过你吗?”
薛槐也笑:“我猜想督军已无性命之虞,而且交代大公子务必放我离开。所以大公子想杀我也不敢轻易动手。”
宗西面露怔忡。
薛槐又望着他的眼睛,轻笑道:“所以我笑大公子可悲可怜,这一生有些事注定想做却不能做,甚至想都不敢多想!”
宗西像是被人戳到不为人知的痛处一样,蓦地涌上一股恼羞成怒,刷的一声从腰间抽出枪,抵在对方额头:“你不会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薛槐轻笑:“大公子当然敢,不过在杀我之前,我还是劝大公子三思。”
宗西怒道:“我现在就杀了你!”
就在这时,秦泽忽然推门而入:“大公子,曹司令那边发电报过来了。”
宗西望着薛槐犹豫了片刻,到底还是将枪支收回,冷声道:“回头再收拾你!”
回到办公室,宗西接过电报室送来的电报扫了眼,原本就冷沉的脸色,愈发黑得吓人。
他将纸张揉成一团,狠狠丢在地上,哂笑道:“罗远昭果然留了后手!竟然让曹司令来给薛槐说情。”
秦泽试探道:“那我们……是不是把人放了?”
宗西面露烦躁。
父亲本就交代他放人,如今曹司令也发来电报让放人。
他从没想到要杀个人竟然这么难?
沉吟片刻,他抬头道:“罗家肯定给了曹司令好处,毕竟姓曹的从来不会跟钱财过不去。你去回一封电报,说我们两天后会将人送上早上那班从南京发往重庆的客船。”
秦泽点头,“大公子这是确定要留薛槐一条命了?”
“留?”宗西勾唇冷笑,“这么大一个祸患,就算是为攸宁也留不得。你去安排几个人,扮成江匪跟在客船后面,等出了金陵不在我们霍家辖地后再动手。到时无论是四川还是曹司令,可都怪不上我们。”
秦泽犹豫了下,抿抿唇到底没说什么,只点头道:“好,我这就去安排。”
“手脚利索点,别被人抓到把柄。”
“明白。”
秦泽行了个军礼,转身出门去电报室。
“林参谋,你找大公子?”刚出门就遇到林苍。
林苍脸色有些古怪地摸摸头:“大公子现在心情应该很差吧?”
秦泽不置可否。
林苍:“那……那我先不找了,反正也没什么急事。”
秦泽轻笑着点点头,越过他离去。
林苍深呼吸一口气,伸手摸了摸额头,摸到一头冷汗。
薛槐是父亲招揽进来的,也不知父亲会不会因此受牵连。
自己如今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只能当什么都没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