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纸自动折叠成了一只纸鹤,飞向窗台上挂着的风铃,这是安娜处理一些“秘密信件”的惯用方式——逻辑非常简单,人们往往容易忽略眼下更明显的东西。
风铃上已经积攒了至少十只纸鹤,但他们的调查却没什么进展。西里斯每周都会送来一到两封信,可信的内容不仅没有消解伦敦几十年难得一遇的暑热,反而更让人忧心。目前他们仅仅知道英国纯血家族背后存在一张巨大的利益输送网络,但不知道这张网伸向何方,也不知道这张网上趴着哪只蜘蛛。
布莱克的字体是瘦长的花体字,他总是控制不住地在最后的“k”后拖上长长的尾巴。安娜无声地叹了口气,她始终觉得忐忑不安,布莱克可能觉得这是什么暑假冒险乐子,但她女巫的直觉告诉她,危险可能正悄然靠近。
她想了想,提笔给布莱克回信:
布莱克:
确实,我也强烈建议我们把任何书信礼仪放在一边,我也不可能写出来“Dear Sirius”“Loved Anna”这种话。也许你下次寄信来的时候能给我抄抄你的变形课暑假作业吗?就当我帮你魔药锦标赛的回礼,这回我是真求你了(当然如果你愿意为了我重新写几篇,糊弄一下麦格教授,那就更好了)。
我爸在德国魔法部还是有些熟人,当然了,得看看“那位先生”究竟有多少实力。如果他只是组织什么学生黑魔法社团,那应该动用不上那边的人脉。不过,教授学生黑魔法是重罪,我们也许可以说服凯瑟琳出庭指认施耐德,那就好办得多。
知道得越多我越焦虑,我们一开始只是想知道施耐德说的“那位先生”究竟是谁,但是好像挖得太深了,像纯血家族和魔法部的利益输送之类的事完全不是我们应该知道的。你平时对家族事情根本不关心,挖得太深也容易被怀疑,立刻停手吧,我们再从长计议。
请尽快回复。
安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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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敦又下了一场大雨,空气中的水汽坠在头发上,让她披上一层薄雾。霍格沃茨学生不能在校外用魔法,所以安娜没法给自己来一个防水防湿。她抱着一大摞瓜果蔬菜用钥匙开门,直接爬上三楼的露台。这里还是空空如也,没有什么陌生的猫头鹰送来新信件。
已经一个星期了,上一封信寄来后,布莱克那边就一直杳无音信,这不像他的风格。安娜直接撕下牛皮纸袋的一部分,写道:
布莱克:
之前写的信你已经一个星期没有回复了。如果看到,请尽快回复,好吗?这不像你的风格,我有些担心。
如果你父母又对你用黑魔法了,请告诉我。
A·L
信件寄出的第三天,凌晨六点,安娜陡然被一阵娑娑声惊醒。家里的猫头鹰坩埚拖着黑乎乎的尾羽,左摇右晃地飞着,像是在躲避什么东西。等到坩埚的身影飞到了近前,安娜总算看清了——有一只黑色的弓箭追着它的尾巴,急不可耐地想咬住它。
安娜一把将那只“弓箭”扯下来,定睛一看,这其实是四月佐科售卖的新品钥匙圈,说是给情侣用可以时刻知道对方的心情,她还记得佐科的宣传词呢:“锁住你的心?锁住你的爱!”
布莱克一直是佐科的大主顾,每个月都会摆弄佐科的新品(好奇地研究这东西施了什么魔法,然后就丢在一边)。虽然他根本没有任何恋爱方面的需求,但是佐科老板相当愿意维护这位客人,经常会免费给他送点小东西。安娜还记得他兴致缺缺地看了一眼这东西,嘟囔着“定位魔法”,然后就扔到彼得手里。
“并不是,”她当时接上了话茬,“高阶的追踪咒。定位魔法只会显示目标人物的位置,不会跟着你的。”布莱克漫不经心地瞟了她一眼,没有接茬。
而此时这个小玩意却不依不饶地追着坩埚,像是一个在传递什么信号。它一落在安娜的手心里,立刻安定下来不动了。
难道是有人想追踪信件的去处?她摸摸鼻子,随后觉得自己这样想太自恋了,信封上都写上了地址,没必要再多次一举,她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但难道是要传递什么信息吗?——很有可能,这倒完全像是布莱克爱打哑谜的性格了,她想。
但她还是先打开信件(不如说是一张纸条),读道:
亲爱的安娜:
没有发生什么事,只是最近我父母一直拉着我去各种纯血家族的聚会,我分身乏术。你说得对,我们是应该更谨慎一些。我短期内不会来信了,随信附上我的变形术论文,祝你好运。
S.O.B
清晨的伦敦还是笼罩在一片雨幕中。她起身,这天气已经不适合再派出猫头鹰了。
她反复读了两边布莱克的信,好似下了某种决心。